马车儿一路“笃笃”地跑着。
“到了没?到了没?”楚瑜忍不住偷偷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向外头,焦急地催促。
驾车的水曜没好气地娇哼一声:“催什么呀,不是你私下里折腾这些事儿出来,还在外头瞎养野猫,主上又怎么会大发雷霆
!”
话虽然这么说,但水曜还是‘啪’地一声甩了鞭子,马儿瞬间立刻再次飞奔了起来。
终于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不远处南风织造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楚瑜一颗心越发地提紧。
“不行,过不去了。”水曜忽然一拉马缰,颦眉道:“人太多了,而且现在外围除了咱们曜司的人,还有官府的人,要不在这里下车,我带你过去。”
楚瑜看着远处,果然能看见不少衙役们挡在府外,不少人都很眼熟,分明是昔日同僚。
她的目光落在南风织造门外的大片血迹上,不禁心头一跳,看向霍三娘:“三娘,咱们当初怎么从南风织造出来的,现在怎么进去。”
她不能走大门,会被以前的同僚认出来。
“好。”霍三娘点点,见她一脸担心的模样,便又宽慰道:“二娘和逸哥儿在一起,想来是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楚瑜揉了揉眉心,苦笑:“逸哥儿若是因为我出事,真不知道怎么对吴老丈交代。”
水曜没好气地白了楚瑜一眼:“你再操心别人比操心主上多点儿,我看你身边的人都落不到好,既然没法子全心全意地顾着主上,当初你拿鱼招他干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瑜愣了愣,若有所思――
嗯,看样子得改变一下调教那只叛逆期猫儿的策略了。
……
待得楚瑜被霍三娘进入南风织造坊之后,瞬间被自己眼前的情形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整个织造坊里一片尸横遍地,哀鸣之声不绝于耳,猩红的血色蔓延弯曲。
这地狱般场景瞬间让她想起琴园大火的那个血腥之夜,浓郁的血腥之气夹杂着空气里潮气儿蔓延在鼻间,让楚瑜一时眩晕,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霍三娘看着楚瑜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楚瑜勉力定了定神,低声道:“没什么,咱们赶紧找人去。”
“好!”霍三娘立刻转身轻嗅闻了下空气,又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片刻,随后蓦然抬头:“东北角,百丈开外的开阔处,有打斗之声!”
楚瑜立刻道:“走!”
三人匆匆忙忙地向那东北角的方向掠去。
只是这一路上越走,便能看见血迹越多,而楚瑜的心头就愈一阵阵发紧,但她一路观察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首和重伤者,所幸都是一些南风织造蓄养的护卫,并没有看见无辜工人们的身影。
可当他们能听见金戈相击的声音时,便能陆续看见一些或死或伤的衙役们的身影。
楚瑜看着昔日同僚一身血污的模样,心头瞬间一抽,却又不敢上前相认,只好匆匆低头赶紧朝着打斗声发出的地方冲去。
待她一进那一处院子,还没回过神就被人狠狠一推。
“小心!”霍三娘一把推开她,同时手中大剪刀梭然一扫,正正将直射而来几只长箭瞬间扫断!
水曜则目光一寒,身形蓦拔地而起,利落地飞身一转,手中两把猩红短剑瞬间在半空里转出两片红光,将不断飞射而来的箭雨齐齐斩落。
“砰
!砰!”
楚瑜惊魂未定,忽听见一阵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但见十几具被射成刺猬似得人体瞬间哼都没有哼一声地从院墙上坠了下来,摔出遍地惨烈的血色。
楚瑜定睛一看,发现这些尸体手里全部都握着黑羽长弓,分明与他们身上的黑羽长箭是一起的。
为何这些弓箭手自相残杀?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那些长箭从何而来了。
她一抬头,便见院里那一道熟悉修长的白影身形不动如山,只抬手拂袖,罡风四起,卷起无数射向他的长剑反手一甩,那些长箭便梭地携着无数罡气直射返原来主人身上。
“啊啊啊――!”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满院子摔了一地南风织造武卫装扮的弓箭手和侍卫。
“老子……杀了你这魔头!”那原本躲在其余侍卫们身后的武卫头领见自己身前再无阻挡之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举刀朝着琴笙砍去。
琴笙冰冷的琥珀眸却冷冷地转向楚瑜的方向,看都不看那偷袭自己的人,只对着那人一举手中长剑,他手上甚至没有用任何招式,只简单地迎面直刺。
吞噬上红光刺目,那武卫头领大惊失色,试图运气逃开,但是却莫名其妙,身不由己地直接朝着那剑尖撞去。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惨叫,那武卫头领就将自己的胸口直接撞入那吞噬的剑尖,直接穿了个透心凉。
琴笙却也不急着拔剑,他手中的吞噬瞬间红光爆起,魔性非常,刺耳的金属铮鸣之声几乎让楚瑜他们都忍耐不住地一把捂住了耳朵,难受地皱眉。
下一秒她错愕地发现那琴笙剑上的尸体似乎随着吞噬身上红光渐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干尸。
那魔剑竟似将自己穿透的人体的血吸允了个干干净净。
琴笙方才手腕一转,抽剑的同时挽了一多华丽优美的剑花,将那已化为干尸的武卫首领胸口大洞飞溅出的最后一抹鲜血匀称撒便了吞噬的剑身。
“嗡――!”又是一声刺耳的铮鸣!
一点血色猩红弹动时,落在了琴笙的眼角下,他抬手慢条斯理的擦去,精致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幽凉而满意的清浅笑容。
干尸慢慢地倒下,让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忍不住僵如木石,瑟瑟发抖。
院中矗立的白衣美人,脚下鲜血如深渊,即使做着此刻看起古怪残忍非常的事情,看起来依然是清冷如云上月,昆仑冰川雪的谪仙。
摘取人命如摘花采叶,琥珀眸里波泽潋潋,森然暴戾如锐利冰峰流光,夺人心魂,矛盾到极致的诡美,令人不寒而栗。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双森然妙目都只定定地看着一个人。
楚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面前的人无形的手狠狠拽住,呼吸不得,冷得吓人,不敢移动分毫。
那一瞬间,她几乎有一种诡异的错觉――
面前站着的这人,她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三爷,还是白白……
直到――
“铮
!”地一声,那血色诡红的长剑忽然搭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
“哼,怎么,心疼野猫了,嗯?”院中美人微微眯起闪过暴戾冷光的琥珀眸,冷笑着手中长剑一顿,挑起他身后那人的下巴。
那一脸面无表情站着的俊秀年轻人脸上镌刻的一个小小的罪字,在阳光下清晰异常。
不是封逸又是谁。
“哎?!”一直躲在一处石碑后的霍二娘瞬间惊叫了起来:“逸哥儿,你疯了么,怎么自己过去了!”
那妖神恶兽追着他们进了南风织造,在里头大开杀戒,她只好赶紧趁乱护着封逸躲到石碑后头,逮着机会再赶紧溜走。
南风织造里也不知道为何养了那么多武卫,连军队的黑羽长弓都有。
她原本想着好歹这些家伙能拖住那妖神一时,却不想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这才一轮就全部挂了。
可是……
封逸为何跑去送死?!
霍二娘自然也看见楚瑜来了,她一窘,又急又气地瞪着封逸。
封逸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小生不是自愿跑过来把脖子喂剑的。”
他又没疯。
楚瑜看了看封逸,暗自叹了一声,南风织造的武卫头儿都躲不开吞噬的蛊惑,封逸又怎么可能逃得开那把魔剑。
水曜暗中戳了一下楚瑜的腰,幸灾乐祸地道:“你的野猫要被剥皮了哟,好玩不,嘻嘻!”
霍三娘恶狠狠地瞪了眼水曜:“再吵吵,老娘就和二娘现场把你剥光,轮流办了”
霍家姐妹和封逸算是同谋,总有点同谋的情谊,这会子看着封逸被逮着,不免担心封逸会把自己偷吃了那妖神魔兽的奶糖果子的事给抖出来。
那么下一个变成干尸的岂不是就变成她们自己?!
霍三娘心虚气短。
水曜想起今儿一早火曜的下场,顿时一僵,投鼠忌器这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住了嘴。
楚瑜看着琴笙那森凉的琥珀眸,又叹了一口气,索性直接踏着满地鲜血向他走了过去。
“小姐!”霍三娘和霍二娘都是一惊,下意识地出声阻止。
封逸看着楚瑜居然就这么过来了,不禁眼中微动,随后地出声:“大小姐,不必为封逸冒险……。”
只是他话音未落,瞬间就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为琴笙剑尖微抬,一点不客气地直接切破了他的皮肤,锋利森凉的剑尖直接咬上他的脆弱跳动着的大血管。
琴笙却不屑看他一眼,只唇角浮现出一丝森凉寒光,冷冷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楚瑜,讥诮地道:“怎么,心疼了,舍不得,本尊这就活剥了这野猫的皮儿送你当被子盖……。”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楚瑜忽然手臂一张,抱住他的修腰,将俏脸贴在琴笙冰冷的胸膛上,有些无奈地叹气:“白白,别再和小姑姑怄气了,打了半天架,不饿么,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姑姑给你做了好喝的玫瑰奶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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