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春兰的是一个照顾小天子起居多年,外貌上年近四十的和善女官。√,因为不放心晶宇独自与小天子相处,即使晶宇没有要求,她也跟了过来。
此时,见晶宇要走进去了,谨守着规矩站在门边的她不由提醒似地呼唤道:
“天子大人……”
小天子扭回了头。她肯定是不知道这里除了春兰外还有别的人,尤其还是个自己正在想着的人……咳,当然,她在想着他,纯粹是出于心善,担心他在那之后究竟会怎么样而已。
因此,突然看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时,她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以至于眼花了。
她很是可爱地眨巴了几下大眼睛。
“啊!”
这个惊呼,应该是代表她终于确定,眼前的就是真人了。
小天子快速地离开了窗台面向了他。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望向了春兰。从那清澈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是想问,他进来这里可以吗?以及,为什么在他进来之前,没有像以前那样先征询她的同意呢?
她仅仅是感到好奇与疑问,而并没有去怪罪谁。
春兰则回答不了地无声苦笑。面前的人,连那些从她年幼进宫时开始,将天子当成了傀儡三十年以上的大人物们都能够收拾掉,怎么会是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娥头领能够阻拦的?
春兰只是打从心底里面祈祷,别去了八头狼,又来了一只老虎。里面的小天使,放在他们谁的面前,都是不够吃的呀。
好在,晶宇的下一个动作打消了她的疑虑。他一只膝盖略低地蹲了下来,与年幼的天子保持着视线几乎平行,微笑着道:
“天子大人,想去看一看朱禁城外,是什么样子吗?”
虽然在屏幕中看到过他了,小天子终究是第一次面对他。见他走近时,她多少有些瑟缩。可是,他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甚至驱散了些她的畏惧。
不过,出乎晶宇的意料之外,她并没有立刻对此表现出意动。
“你没事了吗?”
她首先如此问他。
晶宇一怔,短暂的一秒后,他反应到她问得是什么,便轻快地回答道:
“是啊,没事了,多亏你帮我说好话,监国们在你走了之后反思了自己的错误放过了我,并且还允许我来这里陪陪你哟。”
他对天子伸出了手,“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请让我带你去朱禁城的城楼,看看外面的夜景吧。”
“哎……”小天子侧了下小脑袋,“我们不是出去吗?”
“不是。”晶宇摇了摇头,见她面露失望,便再度笑了笑道:“今日有些晚了,我们去一次城楼,你要回来休息……放心吧,今后,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到朱禁城的外面去。”
小天子为他这前后的回答感到迷惑,“只要我想吗?可是,他们不让我出去啊。”
“他们……是高亥、赵皓他们吗?是的话就没有关系哟,我已经说服了他们。”晶宇说道。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他的眼睛向眼角移动,“不信你问春兰。”
突然被他提到名字,女官身子一僵。眼见小天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再度苦笑。
“是的,天子大人,请相信龙军师大人的话吧,他是位了不起的人,他这样说了,就不会错的。”她向小天子劝诫并提醒道。
小天子自然并没有完全明白她隐含的意思了。不过,这样已经足够小天子高兴了。
“那太好了,真是谢谢你呢。”她喜笑颜开地向晶宇表达感谢。
晶宇示意了一下自己仍旧虚抬着的手。
小天子点着头,将小手交到了其中。他站了起来,领着她朝外走。春兰带了四名宫娥,与禁军小队一起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宫中的剧变并没有瞒过这里除了小天子以外的人。只是,随着晶宇沿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半丝血腥,真真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一行人就这样,仿佛与战斗、杀戮毫无关系似的,来到了朱禁城南门。
洪古已经捉到了大宦官,他通过大宦官向朱禁城的禁军,以及城外进攻的部队、把守九门的部队下达了命令……或是要求他们撤退,或是要求他们投降。
现在,洛阳城的战斗已经平息了。在晶宇带着小天子走上南城门城墙时,在城门下聚集着文武百官以及十数万百姓。
南城门外的笔直街道两侧,矗立着中华联邦的主要官衙。这些官衙内的照明灯,以及街道上的路灯全都打开,使得南门外如同白昼一般。
小天子一登上城墙,欢喜地便探头从城垛往下看……攒动的人头吓得她又躲了回去。
下方的人早就得了知会,有许多人显然是发现了她,‘哦喔喔喔……’的叫声传了开来。
晶宇示意春兰安抚小天子,他走到城垛口,将自己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天子驾崩实属不幸,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八位监国推选蒋丽华公主为继任,本座谨代表军师衙门给予支持。”
他向侧面招了招手,示意蒋丽华过来。
蒋丽华有些犹豫,春兰知道这是好事,便赶紧在她背后轻轻地推了推。蒋丽华走出,又回头看了看她,春兰则连连点头鼓励……蒋丽华这才走到了晶宇的身边。
晶宇俯下身,托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抱上了城垛。他松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帮她维持着平衡。
“一切都交给我,不要害怕、不要闭眼,勇敢地去看一下……下面的人就是你的臣民。”
晶宇在她身后说道。
蒋丽华缓缓打开了眼睑,瑟缩的脖子也回复了正常的姿态。她感觉到,自己的小屁屁正紧紧贴着背后那人的肩膀,就算说是坐在上面也不为过……这让她有些羞羞。可是,下面那一张张不太开得清楚的脸,总算是没有让她往那方面去多想。
“好多人啊。”虽然刚才也知道,此时再看,只觉得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站在这里看看朱禁城外是什么样子。因此,新奇很快就代替了从高处向下看的恐惧,以及被那么多人看着的羞窘。
下方的人也都在看着这一幕。自晶宇开始讲话后,他们就安静了下来。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新天子会是那样的小女孩……并且,那位军师那么抱着没关系吗?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
“还不速速朝拜天子,更待何时?”晶宇的眉头一皱,漆黑双瞳向人群一扫,便令众人纷纷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扑面,低下了头。
小天子听着那声音并不大,可是,下方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们纷纷下跪,在人群中混入的军师衙门密卫以及文武百官的带领下高喊道:
“参见天子,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