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挂电话,回头看见方适还呆立原地,痴痴的看着天空。*菌分部的菌官过来:“方先生,去新国的船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方适回神:“恩,马上出发。能麻烦你们帮我订新国到华夏的机票吗?”
菌官回答:“没问题,这边请。”
方适这才注意到黄叶看自己,黄叶伸出两根手指动了动,意思是摆手再见,方适轻点下头,快步和菌官离开。
黄叶脑海回忆方适只说了一遍的咒语,高智商的他已经将三句咒语牢牢的记在心中。魔女要除,但是不老泉水之根也要拿。黄叶的计划很简单,进入女神殿,三十年后再离开女神殿,大功告成。他已经到达辟谷境界,能吸风饮露存活下去,不需要水,也不需要食物。不过,这世界上还有方适会开女神殿,首先要避免自己在炼化宝物时候,方适突然出现的情况。
最好的结局是方适死亡。次一等的结局,除掉魔女,自己说服方适,最终自己炼化宝物。无论如何,黄叶还要再等。黄叶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毁灭宝物的方式。倒不是方适故意隐瞒,而是方适觉得没必要说,因为毁灭宝物等同毁灭自己,具象灵魂阵会吞噬自己的灵魂。现在方适还没有考虑过为了毁灭宝物而去死,所以暂时就不提这件事。反过来说,如果方适决定和宝物同归于尽,方适更不会提起这件事。
当然,方适毕竟是方适,教廷有大把的死士,在死亡顺序上,他不会将自己排到第一位。
……
方适并非一个人回上前村,陪同方适一起回去的还有劳拉。
劳拉为什么会出现?
原因是方适联系苏佳,说了爷爷的事,并且表示自己要回去料理后事,送爷爷最后一程。苏佳和她爸爸武神在盯梢一只大魔物,暂时抽不出身。苏佳心思很细腻,考虑到方适的情绪,于是联系了劳拉……为什么不联系毕斯他们?毕斯知道了,最多是去参加葬礼,完全没用。苏佳希望有一位能宽慰方适的人,她知道方适对爷爷的感情。
掰手指算来算去,只有非异能者劳拉一人有这个本事。诸如冰雪是朋友,是女性,但是对于某些情感,异能者和普通人处于两个世界。让冰雪去安慰,冰雪会说,节哀顺变。让毕斯去安慰,毕斯会说明死亡是生命另外一种形态的开始。黄叶呢?黄叶也许会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方适朋友虽多,但缺乏一个能体会其内心深处感情的人。或者说他们不想去了解别人内心深处的感情,如同他们不愿意别人来了解自己内心深处感情一样。
劳拉乘坐方适开的汽车,到达了上前村这个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偏僻山村。不仅地图找不到,上前村这几年来更加荒废,整村就几个老人。年轻人有出息,买了房子,就把父母接走。这几位没走的老人,要么是儿孙没出息,要么是不喜欢城市的节奏,甘心留在上前村直到生命的终结。
这几位老人全部在方适爷爷家里,除了他们,还有十位壮年男子,他们是土拨鼠调派到上前村,协助和帮助方适的普通人。冰棺,灵车,甚至连墓地等都全部找好,就等方适回来。他们和这里格格不入,方适感谢了他们的好意,请他们离开,表示接下去的事自己来处理。
男子们离开后,方适坐在大厅冰棺前看着安详的爷爷,回忆着祖孙之间的事,几位老人边擦眼泪,边开始说爷爷的故事。他们未必是为了爷爷的死而悲伤,纯粹是兔死狐悲,留在上前村的人是死一个少一个,今天是别人,明天可能就是自己了。
直到傍晚,几位老人才步履蹒跚的离开了方家,劳拉按照方适吩咐,开汽车送几位老人家,并且还将车内准备的食物送给他们。劳拉回到方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劳拉静静坐在方适身边,打量着冰棺内的爷爷,不知不觉中,天完全的黑了。
“说说你爷爷?”劳拉:“他风趣吗?”
方适想了一会:“不,他沉默,孤僻,但睿智。他很普通,如果没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会非常普通……走。”
“去哪?”
“去后院。”
方适抱起冰棺,走进桃树林,将冰棺放在桃树林中央空地处,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劳拉点点头,两人回到前院,用电磁炉煮了几包方便面,吃了几口道:“劳拉,我不是伤心,不用一直看我。”
劳拉点头:“我能做什么吗?”
方适道:“帮我整理东西。”
……
爷爷的房间虽然古朴,但干净整洁。方适推开书柜,是一个暗门,走进去里面开灯,劳拉看见了满满一屋子的书。拿起一本翻看,虽然看不懂文字,但可以看出是年代久远的手抄本。
“方家几十代人维持着一份很特殊的工作。”方适铺开被单,将书柜的书朝被单里扔,道:“几十代人做着不让人快乐的工作的目的是维系后代,从童年开始,我就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我爷爷是最后一代,他并没有觉得解脱,反而问我,他们不做了,需要帮助的人怎么办?我这才明白他们的善良。”
劳拉道:“他们未必完全是善良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在争取自己利益的时候,他们是善良的……如你所说,他们确实很普通。你……你不是伤心,那你……”
“我在思考。”
劳拉不再说话,默默帮忙将书放到被单,方适打包好,她再铺设被单,最后方适破墙而出,将几大包的书全部运到了桃树林中。
方适点燃一本书扔出,等火烧旺后再扔出一本书:“这里曾经住了很多人,很热闹,如今他们都走了,爷爷送他们走的。”
劳拉看方适:“看得出来你并非因为爷爷的事而语无伦次。”
方适道:“有所感,你说我爷爷算不算是一种牺牲呢?”
劳拉想了一会:“你认为呢?”
方适道:“一直以来,我信奉的都是利我主义,对我有好处的是好的,对有没有好处的是坏的,或者可有可无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接触到牺牲这次词。西海峡之战,家族的成员本可以从容撤退,但是他们为了坚守人类最后一道防线,几乎全部战死,没有一个逃兵。而我的关注点是在这件事所存在的阴谋,而忽视了他们的牺牲。”
“兰死了,换了之前的我,我会认为她是为了天启神而死,天启神和我有屁关系,除了同情她的愚昧之外,我就没什么好想的。但是当时我感受到了她拥有的另外的东西,也许她是为了天启神而牺牲,但是也可能考虑到人类的存亡。”方适道:“我一直说,拯救星球是超人的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住……现在天可能要塌了,而我是唯一个高个子,我是应该弯腰下来,还是把天撑住呢?”
劳拉理解方适话语间意思,这两天,劳拉发现导致方适走神的更多的是压力,而不是悲伤。劳拉靠近方适,温和道:“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方适道:“有一个宝物,是很多人想要的东西,有些人想拿这宝物去毁灭世界,有些人想拿这宝物去研究,并且强大自己。我的朋友想花费三十年的时间去了解这件宝物,但是他却不愿意花费三天的时间陪伴爱慕自己的女孩。而我,对这件宝物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我却是唯一能得到宝物的人。同时,我可能也是唯一知道毁掉宝物办法的人。”
劳拉:“如果没有下文,我支持你毁掉宝物。”
方适呵呵一笑:“偏偏就有下文,毁灭宝物的人必死无疑。考虑到各方面因素,似乎也只有我才愿意毁掉宝物。”也许唐儿的灵魂就是看中了这点,才会将秘密告诉自己。
劳拉:“你觉得你有责任毁掉宝物?”
“恩,不仅为了这世界安宁,也为了我朋友回头。我不希望看见他为了这件宝物花费三十年的时间。或许是他吹牛,但是他说的很认真。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方适道:“不过我又不愿意死,因为我还有牵挂的人。”
“生生死死,宇宙才能循环不息,生机勃勃。”一位男子从黑暗处步入火光之中,其身穿黑色衣裤,黑发黑眼,年轻英俊。男子走到方适爷爷的冰棺前,看着方适爷爷道:“人固然会死,即使如宇宙也不可能永恒。”
“你是谁?”
男子从口袋拿出一册文书,转身扔给方适,道:“我是你爷爷的上司,契约已满,如果没有意见,就在上面画个押。”
方适看文书,是古老的华夏文,勉强能读懂,上面说,方xx和冥界签订契约,方家后代轮流继承鬼差一职……接下去是契约的一些条目和细节。换来的是冥界保证方家五十代不断。
劳拉问男子:“你们是什么公司的人?”
男子转头,看了一会劳拉,笑:“宇宙最大的公司,轮回公司,我是公司的ceo,你可以叫我雷缺……你很漂亮。”
“谢谢。”劳拉问:“你们在哪个国家注册的?”
“雷缺?”方适道:“我一个朋友也有个男配角叫雷缺,掌管冥界,生性猥琐,智商堪忧,粗俗下流……”
雷缺一头黑线:“我知道是谁说的,那本小说的主角叫狐残,对吗?”
“对,你也看过这本小说?”
雷缺笑了,笑了好一会:“我是公器私用,借公司办事名义才难得来一趟,你竟然和我讨论小说?这样吧,我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要问什么问题。”
“类似什么的问题?”方适立刻道:“这不算问题。”
雷缺道:“好,不算问题,所以我不回答。”
方适知道雷缺肯定是冥府的人,自己爷爷的上司,级别和神相当。一定是看在自己爷爷的面子上,所以才会给自己这机会。方适苦思许久,用华夏语问:“方家为你打工这么多代,你是不是有善待他们?”
“没有。”雷缺回答:“这只是一个交易,你还有两个问题。顺便补充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安排下你爷爷的将来。另外,可以说英文嘛,这边有女士,这是基本礼貌。”
方适再苦思许久,问:“我会什么时候死?”
雷缺回答:“你会什么时候死,是未来的事,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事,包括你认识的一系列神仙,也包括我。当然,如同一个要病死的人,他死之前,身体会出现问题,这是征兆,而不是未知的未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问的有深度一些?”
方适问:“不老泉水之根到底是什么?”
雷缺道:“终于问对了一个问题,不老泉水之根是一个有生命的有意识的上古怪物。混沌初开,宇宙洪荒,水乃是万物之本,创世神用混沌之力,捏合自己的鲜血制造出了泉水之根……你可以这么理解,创世神是一个网络游戏的开发者,神也好,人也好,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全部在网络游戏里面玩游戏,只不过每个人的身份和职业不同。创世神不理会玩家之间的不同,他创建了轮回系统,保证宇宙生生不息。至于里面的玩家要怎么折腾这个游戏,他就不管了。”
雷缺:“泉水之根被创世神放置到很多星球上,这些星球上有水,有水就存在有生命。按照游戏发展,不老泉水之根会伴随星球的总水量上涨而慢慢的消失。唯独是这个星球出了问题,原因就是狐残。”
“狐残乃是万妖之王,为了和天地同寿,用其聪明才智打穿六界,说动百位神魔共同兴兵进犯冥界。虽然输了,但是六界通道留了下来。就是因为太接近异界通道所以才出现了神之海域,千年前的血月突变也和狐残这家伙乱挖洞有关。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应该干涸的泉水之根没有干涸,并且蕴含了游戏玩家不可能操控的力量。女神因为使用了这股力量,导致南半球大陆的沉没。天启神,女神,地狱恶魔,星球,这属于同一个国区,他们为了能成为副本的强者,都盯上了泉水之根,应该称呼为不老泉水之根。严格来说不老泉水之根属于游戏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