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园第一军事重地最高统帅办公室,宁永夜重重地将一沓来自各地的厚厚信件摔在树桌上,但这一掷还是凝聚了内力,使得纸片仍旧黏在一起,没有像雪花般片片飞散。
他桌前台下站着的十多名高级军官都是大气也不敢穿,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紧张地感受着台上的雷霆之怒。
“先说你们的问题。”宁永夜的手指点点桌角,“我知道,你们都是穷苦出身,苦日子过惯了,现在身居高位了,多少想要享受一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无可厚非。尤其是不得不承认,你们是真刀真枪跟着我拼上来的,这是真本事,而不是靠一张嘴皮子卖弄上来的,单从这一点上说,本来我可以原谅你们。”
台下的高级将领们却唯唯诺诺,不太整齐地喃喃回应:“哪有,哪有,宁总司令最劳苦功高,也没有贪图享受,我等微薄绵力,不足挂齿……”心里却都不约而同地发着牢骚:“你一个没爹没娘没喜怒哀乐的人,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让我们跟你一样自律,那不憋死了?你简直比钢谷的机器人更像机器人!”
宁永夜经过一年多对大盟师精妙著作的勤练不辍,功力今非昔比,与霍兰星顿最强状态也不相上下,并且进境神速,要彻底超越霍兰星顿也是迟早的事,在这样近距离的台前感触下属们不同情绪产生的微妙气流变化,已经能将他们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便坦然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各位,你们不怕死,很勇敢,也很坚持生化基因科技的信仰和为全人类造福的高尚信念,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只是越是身居高位,越要严于律己,才不至于犯错,位置越高,一丁点儿错误就会给民间造成灾难。”他这话其实也暗暗点了一下谭觉,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批军官有半数以上是谭觉的人,并且也都能听得懂他的话,一定会将这话转给谭觉听,他并不担心,就是面对谭觉本人,他也一样会这么说。
“我的父母去世得早,兄弟姐妹……你们也清楚,都变成了吸血鬼,最后也都死了……我也没有妻子,没有特别爱的人,所以你们大概觉得我感情淡漠,不近人情,是不是?”大家刚要集体摇拨浪鼓表示否认,宁永夜却一摆手,“我并不是要你们一定像我这样,况且我也不是真的清心寡欲,起码我对武术还是有相当的狂热。一个人必须有点嗜好有点追求,但前提是不能越界,不可伤害别人。各位很明白,我说的不会是贪污**,这个还用我说嘛?谭信首说过,谁敢贪污,他就要谁的命,这是最基本的,我懒得多说,要是你们是贪污**,我用不着见你们,就可以处决你们。但是有的时候,**未必单单是针对金钱或者说物质而言的。筱田夜芳!”
名叫筱田夜芳的少将双肩一颤,向前站了一步,抑制不住恐惧而使得声音走样:“是……属下在!”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明白我想说什么,而且很不服气,认为大家都这么做了――没错,在场这十七位高级将领,都是一样的,在半年前与钢谷和棕月亮金属派的战争中负了伤,到了前线医院治疗,而且,你们都很一致地‘爱上了’医院的女护士,而且这女护士必然是该医院中最漂亮的院花。还不止是这一种巧合,你们中有半数人是在地球结了婚的,其中只有两人的妻子去世,其他的原配都还活着。我曾经派人下去调查过,可你们的辩解还是惊人地一致,说‘过去是钢谷统治下的婚姻,是xié è的,是摧残人性的,是不能算数的’,于是否认有重婚罪,并且抛弃原配,新娶美貌妻子。当然,那些院花们,大部分还是特别愿意的,她们本来就是从各处选拔过来伺候shǒu cháng的,其本人除了美貌也受到过良好教育,可以说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这种女人也不安分,始终希望找到一个强大的男人做丈夫,所以大多还是自愿。但有这么一些女孩,她们有的是不太喜欢粗暴的军人哪怕是高级军官,也有的已经有了男朋友甚至正式结过婚有了配偶,可你们却派手下强行‘做工作’,以各种手段软硬兼施地威胁,使得大部分女孩的男人们屈从了,有的同样丈夫是军人,你们却无一例外地给人穿小鞋甚至一路撸下去,耽误人家前途!这不叫破坏军婚?这不叫丧尽天良?你们手里的权力,是这些底层军人,和底层的百姓用性命帮你们打出来的,你们居然拿着这种权力转过来抢人家妻子并且pò hài人家!筱田!”
筱田夜芳猛地一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
“你和他们,又不一样。你对被你强迫的院花的pò hài,还不止是这些。你强行占有了这个女孩,而且还秘密处决了她的男友,我说的如果是放屁,你可以马上指出。”宁永夜冷电般的目光死死盯住筱田,“如果不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筱田夜芳终于承受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地大哭起来,声嘶力竭极其凄惨:“宁帅啊……宁帅请你饶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你还记不记得我多听你的话,我一直跟随你这么多年,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扔掉脑袋也没二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我就彻底的……你知道不知道多少民间的地方小官都养着好几个住不上帐篷自愿来献身的女人呢!我一个少将,统帅几十万大军,我……我怎么就不能有真爱?是,我是有结发妻子,但是她没有生育能力,还一身是病,她多次主动要求跟我离婚,我都没答应,因为我舍不得啊!这次我的行为,她也是默许的,她希望不耽误我有个后代……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鬼迷心窍杀了这女孩的男友……但是……但是这是这女孩暗地里给我出的主意啊……宁帅!饶了我!饶了我!”
宁永夜对秘书挥挥手:“责令fǎ yuàn查明他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将那女孩一并处决。给他的妻子一定补助……嗯,就从我这里扣,反正我没有妻子,上面也给了我这一份儿家属补助,就给他原配妻子。”随后说:“夜芳,我也是很不舍得你,但没办法。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我会亲手干脆利落地解决你,但现在是和平年代,还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一个国家必须要保持法律的神圣。你下去,等待接受判决。”
筱田夜芳一下子跪在地上,惊恐和失望过度,昏了过去。
“都出去,等候fǎ yuàn逐一判决。”宁永夜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态度坚决,绝不可能再网开一面,众人在懊恼和不敢明示的怨恨情绪中慢慢退出去。
“宁总,军官的事……”
宁永夜看了一眼秘书,淡淡地说:“这都是小事。”他重新抖了抖那些信件,冷冷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有意在各处安插咱们的人,我从不在乎权力,也并无谋逆之意。我只想多做点好事,但是要不说咱们还能安插几个人,老百姓的死活还都没人知道了,上诉的信件根本传不上去,打回原地后,那些老百姓还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就不说各地如火如荼正在进行的审判大会了,这些暂时还没有无xiàn zhì地扩大化,起码还没有威胁人数最多的‘自然民’。但是‘大改金属’直接就耽误了生产,结果什么也没造出来!狗屁‘四大政策’!”
“这个……”尽管是宁永夜的心腹,但秘书也不愿意宁永夜多说这些太过直白的话,便说,“终究是‘大种植’还可以……”
“可以个蛋!”宁永夜越说越气,“我是个粗人,不爱说什么溢美之词,但是眼下的新家园,不是光光不称赞就行的了,而是出现了极大的危机!种植出什么了?你看看各地报上去的名额,从一平方米五千千克粮食开始,甚至吹出一平方米数万千克粮食!的确,咱们现在是种树,不是过去单纯的庄稼,树种里面本来就有粮食基因,可以占据小空间地面向空中生长,但无论如何,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丰产?这不是睁着眼撒谎么?我可以理解,都想报出个好听的数字,就算不是捞取功名为提拔做论据,最起码也是生怕别人给自己扣不积极的大帽子,说白了,审判大会像一把剃刀摁在大种植的脖子上,这样一来,谁要是不报多,谁就会遭殃!这不是逼着好人也去做违背良心的事吗?咱们的国家到底是怎么了?老百姓还要不要活?”
“您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可是……谭信首他老人家并没有阻止这些,他老人家好像还去北方视察了,好像是靠近极地的地区,都能出产一平方米四万千克粮食,谭信首他老人家很高兴,还为他们提了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