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人重新上了车,车子慢慢行驶着,邢若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要是那个学校是个陷阱,咱们就完了,光指望冼雨一个也没用。老温,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也都是交心的伙伴,我想把枪发给大家。”
温启泰笑笑说:“我虽然也当过警察,但毕竟现在是个冒牌的。现在只有你和明倩是正版,不用来询问我的意见。”
邢若玫也笑了:“冼雨不也是囚犯吗?咱们也都得指望她。现在只有活人和怪物的区别,我们都是活人,这就够了。”
温启泰和她末日调侃,尽管故作轻松,也掩饰不了忡忡忧心,等到了学校大铁门外,只见里面停着几辆军用吉普,还有一辆民用suv,但也明显是改装过的,为什么那些兵匪不用这些车呢?他们是被楼里的人赶出来的?把坏人赶出来,也不一定就是好人,说不定还是分赃不均,大家都警惕起来。
冼雨忽然惊异地说:“等等!这里发生过打斗!”说着一指主楼楼下:“那里有一具尸体,是从楼上扔下来的!”
大家都朝那里望,却看不清楚,那里黑漆漆地,一片模糊。
“这么说,先不要进……?”
邢若玫还没说完,楼上出现了几束军用集束手电的强光,向这边照射过来,还传来大喇叭的声响:“来的是什么人?请亮明身份!”
温启泰嗓门大:“你又是什么人?听着不像教职工,也不像学生!”
“我操!”
温启泰一惊:“你干什么?我们没有恶意,你们不欢迎我们的话,我们会离开。但请允许我们补给一些水,还要为车辆充电……”
“我操!”对方还是这句,但嗓门更大了。
温启泰这次听出来了,也喊道:“我操!”
冼雨等人都摸不着头脑:“你俩干什么?说脏话有什么用?”
温启泰拿起对讲机:“两位警官,各位女同志,咱们要进去了,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大家都有些始料未及,但冼雨知道温启泰沉稳,言出必践,这么自信满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邢若玫和明倩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便跟着路虎慢慢地驶进去。
温启泰远远地看到铁翔熟悉的身形,眼角有些湿润,沙哑地喊道:“大肥――!”
铁翔冲到他跟前,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几滚,哭咧咧地喊:“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完了呢……我听说滨都是华北主要战场的边缘,打得稀里哗啦,可能一监也会受到殃及……”
温启泰激动地使劲捏了捏他的脸,过了一会儿,问:“蕾蕾呢?”
铁翔有些尴尬:“这个……她……她一开始就没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回到市内,我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么……”温启泰神色黯然。
“别难过了,咱们再找找……铁定是能找到的。这就跟股市一样,大家以为会无xiàn zhì地跌下去,都不碰了,谁想到经济回暖,又一路涨起来了……”铁翔怕他难过,想转移话题,突然他有些兴奋地拍拍表哥,“哥,我跟你说,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就像滚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大的……”
温启泰也想到了之前的困惑,问:“对了,你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铁翔本来更奇怪于表哥竟然能带着一堆女人突围到这里,不过他急于先介绍自己的情况,就拉着他急匆匆地跑进门:“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并转头对冼雨等人喊:“各位大姐你们都进来,到了这里就跟到家一样!”
由于铁翔在电视上大大地露过脸,众人都觉得有点面熟,邢若玫警惕地问:“他是要干什么?”
明倩回答:“我看这温启泰的表弟也不像是这里能说了算的,多半是个站岗放哨的。可能是带咱们去见他们的头脑。”
邢若玫瞄了瞄冼雨,无不担心地说:“但愿他们的首领是好人……不然,咱们就要求选冼雨当大家的头儿……”
冼雨刚要推辞,邢若玫又干笑了声:“我说着玩呢。他们能把那群逃兵打跑,还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和车,可见实力有多强,咱们还是别轻举妄动了。”
冼雨一凛:“刚才那两兄弟和我一样……可却被人折断了胳膊,那说明……这里面也有和我一样的人……”
温启泰前脚进门,她们后脚跟进,但不约而同地都呆住了。
温启泰看到了正忙着给整理工具的刘言,刘言忽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把头转过来,温和地笑笑:“怎么,您也认识我?”
温启泰怔怔地:“果然是你……除了你我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你救了我的表弟……”
铁翔一把拉过温启泰:“哥,刘大哥他……失忆了。目前就能记起来,咱们是他兄弟。”温启泰刚想诧异地问“为啥咱成他兄弟了”,见铁翔神色有异,顿时领会,也没再多说。
铁翔指着温启泰对刘言介绍:“我表哥。刘哥你可能不记得了。以前你让我们盯住一个叫赵炼钢的逃犯,因为他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俩抓住赵炼钢,一顿胖揍逼他交出来,谁想到一个叫安洪波的家伙突然出现,这人也会特异功能,差点杀了我们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干死安洪波,我们哥俩儿你也见不到了。”他不知道刘言的记忆损伤到什么程度,只能半真半假地混杂着实际情况说,以免刘言听出破绽。
正巧杨兆林也走过来,瞧见温启泰,朗声说:“你也出来了?”但看到他穿警服,知道这其中有不少波折,很有可能也不是放出来的。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如果拆穿铁翔兄弟俩,造成刘言的不信任,那对团队整体没什么好处,好不容易有了一股凝聚力,绝对不能再人为地削弱它。
刘言见他们互相都认识,更添信任,欣喜地说:“大家既然以前都是老朋友,那就更好了,咱们一定要携手共度患难。”
温启泰见他无论性格还是语气都变得大不如前,有些诧异,但没多说什么。
杨兆林刚要招呼大家安顿新来的朋友,却陡然感受到一股热流在自己的左侧,正要去瞧,却发现一个温软的身躯已经扑到自己跟前,杨兆林这才看清她的脸。
邢若玫在警校和杨兆林同班四年,却没说过几句话,尽管她无论样貌还是成绩都不错,可总觉得在这位万众瞩目的明星师兄眼前,就是个无人问津的丑小鸭,但经历过异常血腥的生死搏杀,侥幸死里求生之余,却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别的,直到死死地抱着杨兆林,感受到他身上灼热雄浑的男子气息,才扑面红霞,把头深深地埋在杨兆林怀里。
杨兆林当然记得这位一向在远处含情默默望着自己的小师妹,本来他一心只扑在尹心水这一棵树上,但那早已成为过去,尽管即便现在他也并没有对小师妹产生深沉的爱情,可在这异常混乱的时代,能有这么一份真诚的情感恩赐给自己,他也弥足珍惜,于是一句废话也没多说,只轻轻拍打着邢若玫的后背,抚摸她的头发。
冼雨看得有些fā lèng,心里一阵酸楚,似乎大家都找到了亲人或者归宿,而自己则仍然是孤单一人。她远远地瞧了一眼温启泰,这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普通男人,在之前短短半天的相处时间内,令她隐隐产生了割舍不掉的情绪,她通过温启泰的只言片语,也能了解到温启泰除了女儿和表弟,也没有什么感情的依靠。
这时她注意到了全场的焦点――刘言,便信步走过去,大方地伸手道:“你好,我叫冼雨。看得出来,我们是……”
刘言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尽管有些稚嫩,但也在惊人地快速成长,于是略微诧异地说:“我们是同类。我能看出来。我叫刘言。”
冼雨舔舔干涸的嘴唇:“你知道咱们这种人是怎么形成的吗?温哥说你一定能告诉我答案。”
温启泰见刘言有些窘迫,忙解围说:“事情出了点偏差。刘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忆了,暂时想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暂时的,但是,”刘言对冼雨说,“咱们都会全力保护大家的,对不对?我觉得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那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冼雨见他诚挚无比,深有触动,说:“完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