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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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解冻,阳气回升。
自从正月十六那天,孙骆涯吸收了十年份的先天内力,这些日子他都在鹰山城后山的那片青竹林内,反复熟悉多出来的那二十年后天内力。
以往他不用崩劲出拳捶打青竹时,只能将韧性十足的青竹打的前后摇晃。如今他一拳下去,整根青竹倾倒向一边,然后再以相同的力道反弹回来。
孙骆涯估摸着,他若是体内再增加个二十年内力,或许就能把青竹一拳打得倾倒在地,若他有个六十年内力,可以一拳将青竹打得连根拔起。
当然了,若是不用内力,光是用劲力,则能很轻易崩碎这根青竹。
说到底内力与劲力殊途同归,只不过是用法不同而已。
单单抛开劲力,与寻常武夫对敌,若是以掌力分高低,自然是内力越深厚者胜之。
当然了,这就有点硬碰硬的意思了。劲力说到底是取巧,而内力却是看日积月累的苦功夫。
一个人六十岁,如果能攒下六十年的内力,那将是殊为不易的。简单点说,此人自练武开始,就以勤能补拙的势头,将小时候没练武那几年空缺的内力都给弥补了回来。
若是一个人八十岁,能有一甲子的内力,或许可以想成此人二十岁开始习武,稳扎稳打六十年,才有六十年的内力。
江湖上,有个三十年的内力,也算得上是内力深厚了。若是有个一甲子,那此人估计离死期也不远了。毕竟能习练出一甲子内力的武夫,至少是半截入土的白发老人了。
孙骆涯从曲红莲嘴中得知,孙希平企图给他灌输三十年的先天内力,如果到时候他的先天武胎真能够承受得住,那么他孙骆涯入了江湖之后,基本就是一个拥有一甲子内力的“老怪物”了!
谁能想到一个年岁才刚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体内竟然会有一甲子的后天内力?
孙骆涯在青竹林中,刚打完一套炮拳,随后便收起了炮拳的拳架,开始在地上盘膝打坐,继续习练易筋经义上所记载的那篇呼吸法门。
炮拳是形意拳中的诸多拳法中的一种,而形意拳说到底,重在一个“意”字。形意拳光有形不行,还得有意。而这个意,是拳意,但更需要其中的“劲”。
孙骆涯这些天几乎每天晚上都不睡觉,以习练呼吸法门到天明,然后再和衣假寐半个时辰,醒来之后,以习练呼吸法门醒脑,之后便是练拳,练刀,以及回忆脑中记载的所有剑谱,以剑谱中所记载的剑招,来淬炼他自身体内的剑意。
随着他在武道一途越走越远,如今倒是觉着自己体内的那股剑意,非比寻常。
好像是来自他骨子里的。
孙骆涯更是为此多次的怀疑,自己体内的剑意是否与断掉的剑骨有关。
经过多天的持续育养,孙骆涯更是觉着自己体内上丹田与下丹田中的阴阳二气,已经有了“厚积薄发”的迹象,两条孱弱小蛇,如今竟有水火蛟龙之势,只不过它们如今瞑目趴伏在丹田内,似在酣睡,实在蛰伏。孙骆涯早已做好融合水火蛟龙成一条大龙的准备,更是随时随地严阵以待,只等炼化融合好的劲气至窍穴之内,为炮拳的劲力做储备。
就在这时,青竹林内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如今,冰雪消融,冬季青竹林所覆盖的霜雪早已化作冰水滋润给了青竹。
来者,是一位身穿粉裙,外披一件狐裘的年轻女子。女子面容清秀,未施粉黛,气质儒雅恬静,款款走来,莲步轻盈。
孙骆涯依旧盘膝坐在原地,望向来人,微微一笑,道:“燮儿,你怎么来了?”
正是万宝阁千金的解燮,轻轻一笑,道:“杨公子说明日就要下山了,希望能与骆涯切磋切磋。”
似乎是看出孙骆涯一脸不解的表情,解燮小声解释道:“红莲姐姐一早就去了监牢那边,雅儿姐姐还没睡醒,杨公子又来的早,我刚巧又在你的院子,当然了,我来你的院子是有原因的……”
孙骆涯见这妮子越解释越乱,到最后连声音也都细若蚊吟,微不可闻,更是俏脸绯红,不知何故。
孙骆涯没让这妮子难堪,连忙从地上站起身,还顺道伸手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草屑,一脸平淡地道:“好了,我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越解释越说不清楚的解燮心里暗松一口气,轻声提醒道:“杨公子说在扶摇庭等你。”
孙骆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之后,两人联袂走出了青竹林,下了后山,拐过一个弯,来到扶摇庭。
果真如解燮所说,杨元修此时正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扶摇庭那条青石板路上,而他那根玄铁长棍就竖插在身边的泥地中。
杨元修一身袄衣,也不嫌脏,闭着双眼,大嘴巴子“咕啊咕啊”地打着呼噜。
解燮掩嘴轻笑。
孙骆涯扭头看向身边的解燮,手指却是指着躺在地上的杨元修,嘴角抽搐道:“他跟你一起来的?”
解燮轻轻点头。
孙骆涯哭笑不得道:“你一转身他就睡了,还是他一倒地就睡了。”
解燮摇摇头。
孙骆涯有些无奈,道:“那这样,燮儿你先回去,我在这等他好了。”
解燮点头离去。
在她走后,孙骆涯便盘膝坐在了另一边的石板路上,开始瞑目吐纳。
比起第一道劲气,孙骆涯对第二道劲气可是有耐心的多。
事实上如今这两道阴阳二气的茁壮程度,比起第一道劲气时已经要壮硕一圈不止了。可孙骆涯还在等,还在养。
马无夜草不肥。
孙骆涯不知道自己第三道劲气能否孕养出来,就想着把这第二道劲气育养至“成熟”,他不知道劲气是否与果子一个道理,会不会成熟落地,如果会,那孙骆涯等的就是水火蛟龙睁眼的那一刻。
日上三竿,扶摇庭中一声慵懒的嗓音响起。
与此同时,还有两双眼睛相继睁开。
“醒了?”孙骆涯问道。
“醒了。”杨元修从石板路上坐起,两手一个伸张,做了个懒腰。
“醒了就开始吧。”孙骆涯从地上站起,顺手拍去了衣裤的灰尘。
杨元修伸过了懒腰,接着是揉搓着惺忪的睡眼,眼角留着泪,他半睁着看向对面的俊美男子,不解道:“怎么没佩刀剑?”
杨元修依稀记得,那位趴在瞭望台栏杆上的俊美男子,可是腰间悬佩刀剑的。
孙骆涯看了眼自己的腰间,讪笑道:“以前也没有佩刀剑的习惯,是这几旬来突发奇想的。”
杨元修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绕了绕,迟疑道:“这一战我可不想留有遗憾,我可以把境界压在与你一样的四境,可我出手会不留余力,只留生死一线,所以我也希望你的想法与我一样。”
说着,杨元修拍了拍胸前斜挎着的一只行囊,他说道:“我是一名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