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p>
雨茗喃喃着，不断重复这两句唐代张籍的《节妇吟》，目光空洞，继而失神。</p>
我搂着她，感到雨茗的身体已然僵硬如同岩石，而她那颗我原本能清晰觉察到跳动的心，也似乎在这一刻忽然停顿。</p>
“呜~~~”</p>
雨茗终于掩面而泣，身体哆嗦，哭得不能自已。</p>
她应该明白了，我是在用这两句诗表明态度，或者说告诉她我的第一反应。</p>
我和雨茗认识太晚了，我已经有了简约，并且还背负着躺在病床旧爱岚澜的情意，我恐怕要辜负她，不能接受雨茗的爱！</p>
心里异常难受，我也掉泪，哽咽道，“茗姐，我都说了不想告诉你…唉，再说了，那只是我当时一瞬间的念头，算不得数，算不得数的。”</p>
她紧紧抱着我，头埋在我胸口痛哭流涕。</p>
好半天，雨茗在我的衬衫蹭去眼泪，才抬起头看着我说，“江潮，我懂了…”</p>
“茗姐，你懂什么啊！”</p>
我苦笑，“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想要表达什么，你怎么能懂呢？”</p>
“潮潮，你别忘了，女人永远男人更敏感，心思也更细腻…唉，我知道谁对你更重要…江潮，我们回去吧，我累了。”</p>
心里清楚雨茗已经不想再和我继续说下去，从而让她自己的情绪沉浸在这种悲伤里无法自拔，于是也没说什么，和她相跟着回到车里。</p>
我并没有告诉雨茗哪里宾馆的条件较好，雨茗却像已经详细了解过一样，通过车载导航，选择了一家宾馆。</p>
我闭着眼，任由她开车载着，在已经逐渐从喧嚣变得寂静的街道飞驰，脑海一片空白。</p>
于是，夜色阑珊里，我和雨茗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在沉默将时间耗掉。</p>
宝马x5停下，我发现雨茗来的是世博大酒店，属于嘉善市区寥寥无几的一家五星级宾馆。</p>
想想也是，以雨茗的身份，倒是应该住在这里的。</p>
泊好车，雨茗伸手为我整了整衣领，问，“江潮，不送我去吗？”</p>
我夹紧肩膀抵挡寒冷，摇摇头，“茗姐，我不去了…我看你进去回去。”</p>
“真的不…不去坐坐了吗？”雨茗的目光里充满期待，我几乎不敢和她目光对视，狠着心拒绝，“茗姐，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带你去吃嘉善风味小吃。”</p>
她不说话，也并没有按照我说的那样进去酒店，而是直直站在我面前，大波浪秀发扬起，任夜风吹拂。</p>
我不忍心了，只好说，“茗姐，那我送你去吧…不过我答应过老妈，晚得回去住。”</p>
她这才嗯了一声，转身走向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手续。</p>
远远地，我看见那个酒店前台小姐好像在问雨茗几个人入住，并且还向我所在的方向看，搞得我很不自在，似乎自己是和雨茗来这里苟且的偷情男女。</p>
不知道雨茗怎么说的，很快，她拿着简单的行李和房卡，示意我一起进电梯。</p>
于是，带着玻璃罩的观光电梯一层层变换楼层号，而外面的夜空也似乎随着我们位置的升高显得忽然近了很多，像触手可及。</p>
觉得这样沉默下去太尴尬，我主动说，“茗姐，你看外面的天空，那么多星星，似乎和我们很近，伸伸手能够到。”</p>
雨茗看着，几秒钟后转过脸笑，只是笑容有些凄然。</p>
“江潮，是，也许我伸伸手能触摸到那些星星，可…你在我身边，我却碰不到你！”</p>
我知道她的意思并非是触碰不到我这个人，而是，无法靠近我的心。</p>
心头有些莫名伤感涌来，我叹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她，“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p>
她订的房间属于贵宾大床房，刷卡进门，我顿时惊讶于五星级宾馆的豪华设施。</p>
电视和台式电脑这些基本配置自不必说，其他的很多非标配家电也应有尽有。</p>
冰箱、熨斗、柔软宽大的水床、多功能按摩浴缸以及手提电脑等等，我觉得有些亏得慌，住一晚花掉千块钱值不值不好说，至少这些东西雨茗不见得都能用得吧。</p>
脱掉外衣，央空调很快让室内的温度变得温暖如春，雨茗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格瓦斯，递给我一瓶说，“这没想到这里还有格瓦斯。”</p>
我嗯了一声，“茗姐，这东西好像是哈尔滨那边的地产饮料吧，江南很少见的。”</p>
“嗯，我很喜欢它的味道。”</p>
雨茗拧开盖，浅浅轻啜，示意我，“江潮，你也尝一下。”</p>
我喝了，有些不习惯，说，“茗姐，这东西怎么甜带苦啊？”</p>
“嗯，”雨茗走进我，一只手扶在我肩头反问道，“江潮，难道生活不像这种格瓦斯饮料吗？甜带苦却又让我们苦作乐！”</p>
…</p>
这一晚，我最终没有回去，给老妈打电话说住外面了，要陪陪雨茗。</p>
老妈倒是没多说，只是低声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分寸，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千万不能乱来，否则会让自己的感情更加混乱。</p>
我叹息着挂断电话，实在没办法告诉老妈，只要我一说走，雨茗哭，倒是也不拦着我，是哭。</p>
然后我说不走了，她便很快平静…</p>
如此反复几次，我没辙了，实在不忍心让她这么哭着看我离开。</p>
搞不清楚雨茗今晚为什么泪水那么多，似乎把她这些年没有流的眼泪全都倾泻到我面前。</p>
事实，我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明白，又怎么能揣摩雨茗的心态呢？</p>
亲耳听着我打完电话，雨茗慢慢走过来，将我推坐在那个温暖却有些流动的水床，站在我面前，将我的头抱进怀里。</p>
“潮潮，我要你一晚，一晚…”</p>
我不说话，反手环住她的腰。</p>
“潮潮，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想你抱着我陪着我，我们说说话，像…像你曾经和她在一起时那样。”</p>
我身体抖了一下，知道雨茗嘴里的‘她’，指的是简约。</p>
“潮潮，也许你会觉得我傻，也许会不相信…可是快二十八年了，我从来没有正式谈过一次恋爱…那些小说里电视里的情节我不知道，我很想体会一下，但却找不到那个能让我动心的男人…潮潮你告诉我，今夜，你能成为我的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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