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爷道:“哄你?哄你还不简单吗?”</p>
我道:“那我不要哄了,你哄了我也是逃跑的命。 ”</p>
越王爷道:“那我求你如何?”</p>
我疑惑惊了起来:“求我?怎么求我?”</p>
越王爷抿唇轻轻一笑,从榻起身后退了两步,忽然撩起了长袍,膝盖这那碎渣似得茶盏重重地磕了下去,鲜红的血液很快四分八叉得流得杂乱,我鼻尖都不消动,刺鼻的血腥味扑面得前赴后继钻进了我的鼻孔里。</p>
他抬头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求你。”</p>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那黄金怕是还抵不我的一句话。我心里头五味陈杂,也不知是苦是乐。</p>
这算是要挟了,若是等闲的受了要挟,那必定心头是怒发冲冠不可遏制;可偏偏这是我的夫君,我的床笫枕边人,我付出的情不他的似海汪洋,却也是能汇集成一片福泽一方的湖泊。</p>
我没法子怨他,我们的事儿哪怕分歧再大,盖被子也不过是窝里的分道扬镳,无论怎样,扯不一个怨字。</p>
我叹了口气,他跪着我便赤脚站着,由得自己的脚底板也开始钻心的疼,这才张了张有些无力的唇,慢慢与他说道:“你求我,我本该应了你;可我心实在是坚硬,看不得你受罪,也变不了自己的心思。”</p>
我后知后觉,说完了这句话才骤然发现,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了开,竟然可以随意地走动起来。</p>
越王爷道:“你若是走了,我便一直跪在这里,跪到身子里的血流淌个干净,跪倒骨肉皆腐,我也得对着你跪下去。”</p>
道理说不通,我不由地怒极:“这非人族是碍着你多少的事儿呀!怎么非要他们死呢!”</p>
越王爷倔起来怕是十头驴子也拉不起来,他脖子一梗,对着我默然不言。</p>
我发狠似得攥了攥自己踏地的脚,让伤口割进皮肉更深了些:“咱们耗着吧,看谁先血流而死,看着到时候到了黄泉之下见面谁先觉得对不住谁。”</p>
脚底板那是钻心的疼啊,我心肝似乎都揪在一起,咣当一声坠落到最底下,和脚底板一起首着这残忍的凌迟之刑。</p>
越王爷咬牙切齿,太阳穴的青筋爆得都消不下去:“你这是在拿刀子剐我的心。”</p>
我心头酸涩,面却不肯忍让分毫,只是故作一副震惊态度道:“那还真是了,那些碎渣是割了我的脚底板,怎么成了在剐你的心了呢?”</p>
越王爷阴沉沉抬眼看我一下,略有些艰难地从地拔起了自己沉重的身子,手力道却半点都没受到影响,弯腰在我的膝盖底下和腰同时使劲,又把我给懒腰抱了起来。他操着稳健的步伐,也不顾自己膝盖正留着汩汩的血,抱着我的肐膊是越收越紧,直到走到了床边,也只是直接抱着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头。</p>
这姿势,很容易地能压到他膝盖刚刚新添的两个伤口,我僵硬着身子动都不敢动,只是怒道:“还不赶紧的放我下来。”</p>
越王爷有些可怜的委屈:“让我抱一会儿都不肯了吗?”</p>
我有些无奈:“不是,我脚底疼。”</p>
越王爷的眼神暗了两下,却是乖乖的放我下来安置到软床,自己兀自地去寻了个锦绣垫的六角小凳坐在床边,把我一只脚给放在了他的膝盖。</p>
我受惊似得一抬,差点一脚踹到了王爷的脸,这让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你膝盖有伤,我实在是不敢用力放去。”</p>
越王爷看了眼自己膝盖,那头还深深地扎进了几片尖头的碎瓷片,他浑不在意,像是拔萝卜似得慢悠悠地从皮肉里给拔出来,还带了一溜的血珠子。</p>
我看着胆战心惊,耳朵里似乎都是紧实的皮肉被撕扯开了的声音,一叠声地只问道:“疼不疼,这疼不疼。”</p>
越王爷笑我:“哪里疼了。”</p>
我指着他膝盖惊呼:“这还不停流着血呢!”</p>
越王爷似乎很不在意这具身体,听了我言,连眼睛都懒得往下挪几分,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抬起一只手,手里头握了团蓝色的光芒,他把这光芒往膝盖的伤口处一送,血便立刻停了。</p>
我啧啧称:“不想你还有这等功夫。”</p>
越王爷哼笑了一声,只是摇头,手里又聚齐了淡蓝色的光芒,慢慢地给挪到了血肉模糊的脚底板。我感觉原来痛得要死要活的伤口忽然被冰冻住,清凉得舒服。陷入了肉里头的碎瓷片慢慢地被他手里头的这团光芒吸引,悠悠地飘了出去。越王爷如此处置完了我的两只脚,便安然地又把他们给放回了床。</p>
天莫名其妙地阴沉了起来,浓厚的乌云把天的阳光都给遮挡了完全,阴翳天下。</p>
越王爷起身要走,我揪着他的袖子不肯放人:“阿善在哪儿?”</p>
越王爷道:“托给了这店里的小二照料,喝完了奶给你送回来。”</p>
他虽然说是心思重善筹谋,但说出的话允下的诺可是言出必行,我心下稍缓安定下不少,可手指仍旧是勾着他的袖口道:“你要去哪儿?”</p>
越王爷回我道:“我出去走走。”</p>
神使鬼差地,我忽然问了他一句:“还回来吗?”</p>
越王爷听了此言,刹那顿住了,俯下身子对着我说道:“你还会回来吗?”</p>
我一愣,不自觉地想要躲开他的眼睛,支吾道:“我受了伤呢,哪里容易地走?更不要逞能说是回来了。”</p>
越王爷道:“非人族,覆灭是场命数,我绝不会再让人横叉阻碍。”</p>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话题一下又给牵引到了这个争吵的源头问题,仿佛刚刚说得做得一切都是一场过眼云烟,仍旧是脱不开云飞雾散的结局。</p>
我道:“那我做最后的让步——咱们从关圣村回去,回到京都里,回到天子脚下,非人族是湮灭还是存活那看天的旨意,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好不好。”</p>
越王爷摇摇头:“你知道我的答案。”</p>
我道:“那我也给不了我的答案。”我说的是越王爷询问我回不回得来这件事。</p>
越王爷看着我,眼神有点的涣散,只是楠楠地低声道:“只要伤不得你,只要伤不得你......”</p>
我听得不清,忍不住地问道:“什么?”</p>
越王爷却不想着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抿唇笑了笑:“没什么,忙活一天了怕是你肚饿难受得很,我出去去叫点吃的来。”</p>
忙活倒是没忙活多久,吵架是实打实吵了半天。不过可惜了,我肚并不饿。</p>
窗外轰隆一声雷鸣,电光火闪,惊煞旁人。</p>
越王爷像是被什么急匆匆地赶着似得推门而出,在门口按着门闩时候到底回头瞧了一眼我,我不明所以地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失笑,侧身避开了门口的一条道,像是让了什么进来。</p>
也确实是有人进来,却是店铺小二抱着阿善进门了,阿善跟着我风餐露宿这么多天,今儿总算是洗了个澡换了身香喷喷的衣裳,想来也是吃饱了的,瞅着我张开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臂,抱着我的脖子充了个满怀。</p>
我闻着他身的奶香,开心得不行:“可吓死娘亲了。”</p>
小二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手脚伶俐地悄声关了大门,可再怎么小心,那门轴还是吱嘎一声吓了人胆,我望着这间偌大的客房,这才发现原来屋子里头只有我一人了。</p>
门外惊雷一阵接着一阵,怎么好像是有哪个神仙在渡劫似得。</p>
我最爱逗弄怀里的娃娃,跟他说话从来得不到答案,可我有时候的问题却也不用得到答案,甚至说是根本恨不得拿不到答案,是以这个还没到牙牙学语阶段的小婴孩实在是一个绝佳的倾听者。我一边揉搓着他的小脸蛋,一边无不忧心地问道:“你爹爹会不会生我的气呀。”</p>
阿善拍着爪子嗷嗷地笑,也不知回答了个什么答案。</p>
我却硬是根据这模糊不清的动作硬是把他给拉进了自己的阵营里,我拍手道:“是了是了,这等原则问题实在是退让不了,还是让他跑出去想个清楚吧。”</p>
是不知道这场大雨,会不会把他给淋浇得湿透了呀。</p>
地的碎瓷片还没有清扫,我小心翼翼地先把掉落在门口的鞋子捡起来穿,再赶忙地关了风雨飘摇里的窗户,眼风一扫,却见到越王爷常带的银色面具给撂在了桌,连皮手套都随意地丢在了地,我想到了我当时在气头与他说出来的要求,心里头暗暗吃惊:他该不会真不戴面具不戴手套地跑出去了吧。</p>
外头几声惊雷落完便是瓢泼不休的大雨,啪啪地砸到桌,狠得像是枪林弹雨,好像要把整个桌子给打垮了似得。</p>
这雨点砸到人身,还不得砸出个窟窿呀!我坐立不安,揣着面具拿着伞,安置好了怀娃娃打算冲到雨去寻人,不想一开房门,门口却站了个紫衣黑发,面向儒雅的神仙来,那神仙手里握着一只大毛笔,对着我展演一笑:“帝君,许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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