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以为世上人的眼光都同我一般独特。旁人爱娇花,我独爱草木,娇花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草木有时却能辟邪。就拿桃木来说,不管是做成桃木剑或是桃符,都能辟邪。”郎中慢悠悠的说道。
石娘品了半天郎中的话,等到她最终反应过来,要与郎中算账的时候,郎中早已换成了一副正经的模样,认真的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为了宋如是的终身大事而举行的第一次会议以失败而告终。当然这四巨头也不是这么便容易气馁的人,类似的会议之后又暗地里举办了几次,无一不是以失败而告终。直到后来出现了转机,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且说医馆的生意慢慢的好了起来,抓药的壮士手法也愈发娴熟,打下手的周墨竟然也锻炼成了一个合格的药房伙计。
偶尔有熟人在医馆瞧见周墨,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周墨倒是波澜不惊,以一副专业的药房活计模样给人拿药,分药,包药,一条龙服务的极为周到。
他既如此专业的模样,这些个病患自然也不好与之套近乎,但是终究有一股流言在平康坊当中悄无声息的传了出来。
平康坊里的急先锋周墨,自从病好之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非但绝迹不来平康坊了,而且还热火朝天,欢天喜地的当上了医馆里的小伙计。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周墨并不知情。当然他若是知晓了此事,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这帮子背地里嚼舌根的人。
他们像是隐在阴暗处的怪虫,已蚕食人的秘密为生,他们的人生没有别的追求,唯一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便是拿别人生活当中的不幸,为自己取乐。
周墨抛开一切,全心全意,快快乐乐的当着他的药房活计。
以郎中为首的四巨头,并不知道周墨从何处来,自然也不知他之后会往何处去。他们几人的心思也极为一致,既然有不要钱的小伙计主动上门做活,并且拦都拦不住,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至于壮士,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因为周墨这人出现的有些突兀。周墨若是内心藏着一个想要成为小伙计梦想的话,那么他又何必等到现在?平康坊当中那么多的酒楼,这周墨分分钟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又何必等到现在?
或许周墨只是想当药方的伙计?那么他从西市东头开始出发,不用一刻钟的功夫,也能圆梦。
那么问题来了,周墨究竟图什么?壮士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其实这个问题周墨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郎中一个号脉的功夫,周墨便决定留了不来,不为郎中,只为壮士。
周墨挖空了心思,想出了各种主意,使用了各样手段,无奈壮士依然如同磐石,不为所动。
这倒也激发了周墨的挑战欲,在他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之后,终于吸引了壮士的注意力。
因为周墨送给了壮士两条鲤鱼,壮士当场便对周墨的印象改了观。之前只觉得周墨有些特立独行,如今一瞧这货何止是特立独行,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壮士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偶尔间也与周墨说上几句话,即便如此周墨也会乐的合不上嘴巴。
壮士一夜之间突然成了香饽饽,男有周墨,女有银娘,纷纷对壮士生了兴致。
旁人尚且不觉有异,唯有郎中时不时对着壮士诡异一笑。笑得壮士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百草堂这边过得热闹,宋如是在家中也没有闲着。她把屋中重新的布置了一番,床幔换成了让人瞧着便觉得暖和的水红色,外间书案上的镇纸也换成了和田暖玉,便是笔洗、笔搁、笔帘也都换成了入手升温的和田暖玉。
便是院子当中的石桌石凳上,宋如是也都为其包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织锦软垫。赶上出日头的天气,宋如是便会过了等到太阳高升之后,在院中坐上一个时辰。或是临帖,或是奏琴,或是单纯的晒太阳,不过是打发时光而已。
李诃来过几次,毫无例外的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他也不恼,每每被关在门外之后,总会默上片刻才会离开。
李诃上门几次正巧被街坊里的王大娘目睹了身姿,王大娘生于市井,长于市井,还从未见过如此神仙人物。
王大娘默默的瞅了几日,捡了一个太阳天儿,拾掇利落,便上了宋如是这院落。
王大娘名为大娘,其实不过是个干瘦妇人。干瘪的脸颊,干瘪的身材,一双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王大娘穿着褐袄,脚踩棉靴,扁平髻上簪着一枚老银梅花簪子。
“娘子,今日家里刚宰了只羔羊,特地选了羊腿上的肉给娘子送来。”王大娘提溜着手中的羊腿笑道。
“多谢王大娘。”宋如是笑着引王大娘进了院子。
“娘子这里布置的就是好看,你瞧这石凳石桌上的垫子瞧起来都比寻常人家的衣服金贵。”王大娘四下瞅了瞅,瞧见院落当中除了宋如是并无旁人,于是安心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王大娘能把家事打理得有条有理,只这一点,便已胜过许多人了。”宋如是不知王大娘为何而来,但既然有客上门,自然要做到宾主尽欢才是。
“娘子说话就是好听,听的我心中极为欢喜。我平日里与春花姑娘接触的比较多,娘子是大家闺秀,自然不是我这平头老百姓能够攀的上的。若是早知娘子性子如此随和,我早就来寻娘子说话了。我这人也是个直肠子,心里也藏不住话。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话对娘子说。”王大娘说到这里,瘦削的身子靠近了宋如是,一双眼睛不离宋如是的面颊。
“大娘有事,直管说来。”宋如是虽然不知王大娘如此热切是为哪般。从郎中之事便能看出王大娘为人热心,王大娘无故上门,定然有因。
“咱们这条巷子里住的几个街坊都是寻常百姓,唯有娘子瞧着与旁人不同。我瞧着娘子品貌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配得上的,直到我见到了这几日登门的那位神仙似的郎君,不知娘子与那位郎君是何关系?”王大娘眼中冒光,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宋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