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九章 汴梁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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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百姓之家已经开始准备年终岁尾的祭礼，扫墓祭奠，告慰先祖，这是一年的大事。</p>
运河连绵不断向北返回的官船是最好的明证，南迁的士大夫们，心里始终惦记着北地的祖宗祠堂，先人墓葬。</p>
前几年原沦陷，无可奈何，如今好不容易光复，自然要抓紧时间，早尽孝心。</p>
朝廷也不例外，讲究孝道了礼法的年代里，祭祀的意义十分重大。</p>
否则三省六部里也不会专门设置一个礼部，历朝历代的朝堂也不会出现那么多与“礼”有关的争论。</p>
临安确实已经在准备祭礼，西湖边有临时修建的宗庙供奉大宋历代先帝御容和神位。</p>
东京虽然已经光复，太庙据说也已经开始整修，但皇帝没有丝毫还都的意思，所以朝廷的祭礼依旧在临安。</p>
礼部和宗正寺自然也考虑到了皇陵祭祀，派出了一位太祖子孙代国公北祭扫，整修皇陵殿堂。</p>
然而代国公还在路，洛阳便传来消息，高阳郡王在两万大军的护送下，向东开拔。</p>
一度东京乃至临安都十分紧张，以为徐还也动兵开战，顿时如临大敌。</p>
谁知大军走到巩义永安便停了下来，驻步不前，驻扎在了永安大宋皇陵附近。</p>
随即各种工匠进驻，运送建材石料，开始整修皇陵，高阳王府对外宣称，元日要隆重祭祀大宋历代先祖。</p>
祭祖没有错，谒陵也没有错。</p>
但从礼法来说，祭祀天地皇陵的第一人选是皇帝。</p>
若皇帝不能前往，则往往由皇子，或者近支宗亲，如皇帝的兄弟代为祭祀。</p>
徐还是郡王，而且不姓赵，严格来说并非宗亲，也没有得到皇帝的准许与委派，但是他要谒陵祭祖。</p>
此举明显有些越俎代庖，有些僭越。</p>
如此敏感的时候，徐还如此行事，不是授人以柄吗？</p>
临安有些秦桧系的官员见此情景，不免生出媚之意，疏弹劾徐还。</p>
当然，如此局势下，任何的谈何都毫无作用，不过纯属自说自话罢了。难道朝廷还能下诏书申饬不成？</p>
即便下了诏书，又能如何？高阳王府完全可以不理会，到时候损失的完全是朝廷本岌岌可危的权威。</p>
当然了，或许能够唤起一些舆论的支持，指责徐还不遵礼法，不尊君王。</p>
然而真正的明白人不会这样稀里糊涂，草率莽撞，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想到了一个人――太皇。</p>
高阳王府传出讯息，太皇已经从金国南归，不日会南归临安。</p>
朝廷虽然没有公开承认，但也没有明着否认。</p>
那么，算是默认了。</p>
可惜许久以来，没有丝毫迹象显示太皇已经到了临安附近，反倒是……</p>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太皇倒是极有可能会去洛阳。</p>
尤其是高往王府突然谒陵，如此反常，焉知届时主祭之人会不会是皇赵佶。</p>
如果是这样，那是名正言顺，连当朝皇帝赵构也不敢说个不字。</p>
只是如此一来，这天下会是什么格局呢？</p>
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但如今……</p>
许多人都意识到，大宋天下恐怕是要风云突变了。</p>
至于结果，没人知道，也不敢设想，但有一个问题却不得不面对。</p>
该站在哪一边呢？</p>
……</p>
徐还在皇陵的举动，自然而然引起了临安朝廷的注意。</p>
赵构与秦桧自然焦急万分，这个时候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拦截太皇赵佶。</p>
可是各处交通要道，洛阳周边明里暗里已经布置了不少人，却始终没有消息，不免让人忧心忡忡。</p>
难道人已经到洛阳了？</p>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不至于，但至少有极大可能已经“安全”了。</p>
否则徐还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不敢如此嚣张……</p>
心里正这样想，北方便有消息传来。</p>
太原府守将种洌北忻州，隆重迎驾。</p>
太皇已经街道契丹故地，南归故国，如今即将进入河东地界。</p>
消息一出，顿时一片震惊，亦是一片哗然。</p>
太皇真的归来了。</p>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虑。</p>
金国与临安此时算是一条绳的蚂蚱，也不愿意赵佶此回国，兀术致信要求拦截。粘罕虽然与之不睦，却也知事情严重性，主动予以配合。</p>
金国驻扎在大同府的兵马奉命出动，但随后云内州的契丹人，以及河东的宋军便大举北，刀剑相向，针锋相对。</p>
如此情势下，战事一触即发。</p>
好不容易才签订停战协议，金国自然不敢轻易撕破，只好无奈撤军，眼睁睁地看着宋军山呼万岁，将一个花甲老人迎銮驾。</p>
然后彩旗飘飘，簇拥着一路敲锣打鼓南下。</p>
这个结果，顿时让临安下压力山大，忻州到洛阳，全都是徐还的地界，想明着把人接出来完全没有可能。</p>
那么，似乎只有一个选择。</p>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皇到达洛阳，这是临安的底线，也是给暗潜伏者们的命令。</p>
于是乎，沿着汾水一路向南，河东地面，杀机四伏。</p>
至于事后背锅之人，他们也早有人选。</p>
……</p>
而此时，已经到了汴梁郊外的赵佶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p>
有人格外惦记，却也是连日旅途劳顿，加之入冬时节，不免染了风寒。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在五国城受了十年苦，身体早已不如当年。</p>
宇师瑗不免有些紧张，唯恐赵佶有个三张两短，无论如何在回到洛阳之前不能有所闪失。</p>
加之东京附近的盘查相对紧密，带着一个年迈患病的老头着急赶路，不合常理，很容易被人怀疑。</p>
故而不得不暂作停留，让赵佶稍作休息，并且在城抓药，调理身体，再做打算。</p>
而此时，柔福帝姬和宋五娘乘坐的座船到了应天府之后便靠岸了。</p>
入冬之后，运河水浅，而且开始结冰，只能换陆路前行，此时也刚好临近东京汴梁城。</p>
谁来也巧，赵构派出前来祭扫皇陵的宗室皇亲代国公也恰好东京汴梁，好似赵宋皇家要认亲聚会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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