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闺房里的师生</p>
大散关，关门户，昔日的大宋西陲要塞。 </p>
而今却成为一座孤零零的关隘，一个尴尬的笑话。</p>
往日需要以大散关为屏障的关平原，如今大半已经落入金贼之手。</p>
雄关漫漫，却早已去了本来的作用。</p>
虽然如此，宋军却不得坚守此地，只不过调转了方向。往日是防备西北的党项人，而今是防备东边的女真人。</p>
张浚率领宋军驻守在此间，富平之战惜败于完颜娄室，和尚原一场激战不敌完颜宗辅，整个关几乎尽数沦丧。</p>
只剩下陈仓等寥寥数地，以及大散关这座唯一可以用来坚守的关隘。</p>
不能退！</p>
身后便是秦陇之地，越过了山间小道，向南可直达蜀地。蜀地若有失，会是什么后果，他很清楚。</p>
金贼正在增兵，这让张浚的压力很大。</p>
能不能守住大散关是一个问题，一旦失守，再想反击，复夺关，难度无疑会成倍增加。</p>
自己也将再也没有一雪前耻的机会，或许……自从兵败和尚原那天起，没有机会了。</p>
驸马徐还以秦国公身份率部入蜀的消息，他自然知道，也很清楚，徐还是为替换自己而来。</p>
兵败之后，临安朝堂多有弹劾，官家赵构可能也对自己有所不满，没有直接罢官已经算是留体面。</p>
交权回京，情况好了不问罪处罚，留在临安重新任职；一个不慎，可能会被贬官去穷乡僻壤。</p>
张浚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亲自雪耻，哪怕打一场赢回尊严的战斗。</p>
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他不甘心。</p>
然而，他接到消息，徐还已经到了成都府，不日会率军北，离开的时候到了。</p>
唉！</p>
张浚叹息一声，叮嘱亲随开始打点行装，然后走大散关的城墙巡视，加强防守，站好最后一班岗。</p>
徐还到来，或许情况自己能好一些吧！</p>
苗刘之变时，他便留意到这个少年，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果敢机敏，颇有胆识。</p>
直到后来黄天荡、楚州两战，先后击败了兀术、挞懒，张浚才真正“认识”徐还，为之惊叹。</p>
少年了得，出乎意料。</p>
此番与岳飞联手，数月之间便平定荆湖，携大胜而来，锐不可当。</p>
他有与金贼作战的经验，甚至有“战神”称号，或许可以重振岌岌可危的西北防线，以及脆弱的军心。</p>
可是……</p>
张浚隐约还是有点担心，西北不同于江南，多是山地野战，而徐还最擅长的是水战。</p>
而且到底才二十出头，少年得志，一帆风顺，难免骄纵，会不会得意忘形呢？</p>
秦陇前线倒是有些许优秀将领，其以吴磷、吴玠兄弟最为突出，骁勇善战，且素来稳重。</p>
不失为极好的左膀右臂，可以辅助徐还，可是…驸马爷年轻气盛，能否善待，愉快合作也是问题。</p>
当此之时，张浚已经不仅仅考虑个人得失，他是真心忧虑西北局势。</p>
不希望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西北防线毁于一旦，更不希望大宋岌岌可危……</p>
等徐还到了，交接之时，要好好叮嘱他一番。</p>
兴许会让驸马不悦，有伤颜面，但他还是打算倚老卖老，忠言逆耳，直言不讳……</p>
张浚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话已到了嘴边，却没机会开口。</p>
徐还病了！</p>
水土不服，抱病成都，不能及时北。</p>
一军主帅病倒，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p>
真是……</p>
张浚满心忧虑，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第二条消息到了。</p>
官拜利州防御使的牛皋奉命率部三万，北支援，暂归他张浚节制。</p>
这……</p>
如果此时，张浚还不明白，他在朝堂白混了许多年。</p>
他并不觉得这是徐还避战畏敌，推卸责任之举。</p>
反觉得徐驸马这场病，对他而言，简直是一场及时雨。</p>
有了时间，得到支援之后，也有力量反击，又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p>
牛皋！</p>
那可是徐驸马麾下头号猛将，而且三万兵马也着实不少。</p>
徐还入蜀，总计带了五万人马，等若出动了大半，而且都是精锐。</p>
一时之间，张浚真不知道该说什么。</p>
“谢”字太单薄，也不合时宜，有些情分，心照不宣即可。</p>
且先不说以后如何，眼下全力以赴，赶在寒冬来临有所建树。</p>
将一条牢固的秦陇防线交到徐还手，算是最大的感谢吧！</p>
……</p>
虽说是卖张浚个面子，但一想到老将军在前线征战，自己却坐在浣花溪边喝茶，徐还多少还是有些歉然。</p>
不过想来张浚应该甘之如饴吧！</p>
对于一个名将而言，沙场征战的劳苦不算什么，荣誉才是最重要的。</p>
麾下大半的兵力已经前去驰援，相信张浚一定会把握好机会。</p>
人情已经送给他，如果把握不住，那只能怪他自己了。</p>
在这期间，牛皋应该也能熟悉前线情况，并与西北将领建立起联系，这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目的。</p>
身在天府之国，小日子悠哉惬意。</p>
除了每天在榻“养病”之外，徐还也开始着手一些事情，如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写很多东西。</p>
无人之时，一点点讲给黄若彤听。</p>
黄若彤原以为丈夫是要讲情话，却不想打开的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p>
原以为自己在机关制造，所谓“技淫巧”方面颇有心得，但看到丈夫画出的草图，讲出的词句，黄若彤惊不已。</p>
新！</p>
完全超乎了她本来的认知，但仔细思量，却又能找到似曾相识的道理，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会恍然大悟，酣畅淋漓。</p>
黄若彤很惊讶丈夫竟然有如此渊博的知识，也很好这些知识的来源，不过徐还不说，她也不曾多问。</p>
只是像个乖巧奋进的好学生，认真听从丈夫讲解，然后思考、消化、掌握。</p>
一连许多天，夫妇二人都没出闺房半步，有人以为是国公病情略微严重，可是从未见延医问药。</p>
那么，国公与夫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个……嘿嘿！</p>
浣花溪大宅下不免想入非非，然而事实，闺房之，只是一对师生，在孜孜不倦地教学、探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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