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聊斋》,老张玩了猫腻,曹宪主持的汉阳学社,多是雅言,算是精英特供。然而在临漳山的工农子弟分社,老张直接就是大白话,反正现在纸张便宜,这些人的上升通道又很难介入朝廷,那用文言文有个卵用,大差不差看得懂“孔子见两小儿便日”是啥意思就行了。
于是汉阳城微妙地出现了一个变化,那就是闺中呆妇们看的如痴如醉,没想到卖凉茶的老妇人也能念道一个“李天师三打白骨精”,硬要说分个高低,当然都不如李天师年轻时候对退婚的亲家怒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工科狗的恶趣味,在他成为一地主官后,终于可以潇洒地操作。当然本质上其实就是瞎鸡扒操作,反正上头还顶了个吴王。效果和顶了球差不多。
编排“黄冠子”真人是个伟大的事业,贞观年的传奇充满着荒诞和讽刺,和一千多年后在桌子上刻了个早字少年杂文,其实异曲同工。
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只能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嚯!李淳风当真了得。”
这一日,李德胜去汊川收拾汉水大堤,河工的工资结了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汉阳城渡假,没办法,太热了。热的受不了,为这老李几乎天天洗冷水澡。冷水澡还得是烧过凉了的,这还是没办法,因为老张拿了胡克式显微镜给他用。
在工部水部司衙署,老张拿了李淳风的消息给老李看,一瞧最近的情况,老李顿时击节赞叹,“入娘的,让这道士生发了。”
原来,李淳风到了勃律,一言不合就掏出半个驼队的罐头。勃律人当时就表示:天朝,大大的;勃律,小小的;我们,忠心也是大大的……
“黄冠子”真人顿时大喜,然后跟勃律人说:哟西,皇军重重有赏。
羊同王,也就是象雄王李迷夏一听说上国神仙在此布道,顿时派人跑去勃律,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们羊同乃是羌塘之后,听闻和三皇五帝也是亲戚来着,李神仙你啥时候来我们这里串门啊。
至于跑去拜见李淳风的象雄使者,来的时候有二百,回去就五个。一百多号汉子留下的原因就一个――罐头。
李道长也是厉害,他明明就是过去交易罐头的,却把此事宣扬成了“太昊天子垂怜”,于是乎有不明真相的外围小贵族跑来打秋风时问道:敢问道长,这太昊天子怎么拜?比之佛陀如何?
作为一个神仙,李道长没解释那么多,只是塞了一个桃肉的罐头给他,并且再三强调:三个月内必须吃掉,不然会坏。
一系列操作让老张叹为观止,心说这道士不去做营销经理可惜了。
“操之,这道士怕不是要祸乱外邦朝纲?”
“想要祸乱,也得有手段才是。李道长法力高强,三个月后,定见分晓。”
“废话,你给我五万贯罐头,我也有五万贯的法力,比他还高强!”
“那要不你也去做个教主?”
“我前脚走后脚我家大人就去长安请罪?”
“是了么,此事你我做不得,李淳风最适合。”
“京中老道甚多,怎地就瞧上了他?”
“他落难在武氏女手里,事出有因,横竖都是个道士,不如挑个好使的。”
“你啊……”
老李感慨万千,“大大地坏。”
张德嘴角一抽,心说老子这也是给广大西域底层人民送温暖,省得没事干就被头人蛊惑的出去拦路抢劫,再家里修炼等来世多好啊。
二人正闲扯者,却见有个阴阳人死太监造访,是李恪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关于水中有四万八千毛虫这事儿,得好好地谈谈。
无它,李恪除了善弓马之外,还善书画,动手能力不错。于是他逮了一只跳蚤,把跳蚤的腿毛都画了出来,画出来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原来那些小虫子长这么恐怖!为什么它们的眼睛是这样的宛如深渊!为什么它们的嘴这样的邪恶!为什么和老师们说的不一样!
于是,有了阴影的李恪就觉得,这事儿不能自己一个人恶心,于是他把画好的跳蚤送到了长安,送到了他爸爸的手头,并且再三强调:爸爸,这就是跳蚤的真面目!超恐怖!
李董一看,你画了个魔兽,就说是跳蚤,你他妈逗我?
然后也没求证,直接派了个阴阳人死太监去斥责了一下,说你作为都督安陆的亲王,别老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你要知耻啊知耻!
李恪特委屈,当下就觉得爸爸偏心爸爸不爱我了。不过他叫李恪不叫李爱丽,于是心一横,非常不服气地又写了一个条子给李董:我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有!
长安回了信:人证是谁?物证在哪儿?
这年头,长安达官贵人都知道,组成世界的叫气,至于气什么模样,不知道。至于这个气有啥用?嗯,天子之气、帝王之气、龙阳之气、王八之气……差不多一个意思。
李恪一看长安回复没有什么偏见和侮辱,于是大喜,连忙嘻嘻一笑回复道:长史张德素知奇巧,又精物理,臣所得显微小之镜,亦长史所制,陛下可令其释之。
虽然老张知道李恪这个“闲王”地位相当的尴尬,但没想到他卖队友和卖菊花一样的爽快。
不过当下的情况,是老张需要的。
胡克式显微镜的重点在于,它的确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而达官贵人们很想知道,这些小虫子,到底有什么功能……比如说像跳蚤,达官贵人们目前还没想到它的优点。
那么问题来了,李恪这个逗逼王说了,他还看到了别的小虫子。
别的小虫子,会不会和跳蚤一样,也是没有任何的优点?
至于李恪画的那张“贞观十年跳蚤图”,目前已经被收入内府保留,李董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关于怎么让那些看他不服的贵族们彻底跪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