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成把视线集中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心中虽然有怒气,但是却感觉无处可发。自己这个女儿,小时候曾经那么的贴近自己,两人一起出去玩,每次看到她小小的身体跟在自己的身后,深深浅浅的呼唤着自己爸爸。
软软的声音叫到了自己的心坎里面,每次听到她甜甜的声音,身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任她在自己的面前撒娇,诉说着对妈妈的不满,最近发生的趣事。
可是什么时候这样的亲密无间就变成了疏远了呢,两个人的距离就像是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了。虽然他无比想拉近两人的距离,但是却依旧无事于补,他多么想回到从前,那样美好纯粹的小幸福。
曾建成的眼神有些迷离,深深叹一口气,招手让曾漾坐下。看着曾漾偏执的面孔,心里不由的发酸,那个幼小的柔软的小女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吧。
斟酌片刻,曾建成心平气和的问道“曾漾,说一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你为什么要打你妹妹。”
曾漾听到父亲的质问,纤细的心灵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为什么连父亲也帮着那个女人来欺负自己。
眼角刚好捕捉到张柏丽嘴角的一丝微笑,张柏丽搂着妹妹站在曾建成的身后,三人一致对准自己,奇异的和谐。
曾漾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多余,他们多么像是一家人啊,自己就是那个被排斥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自己,妹妹长得那么漂亮,我那么的平庸。为什么我的一切都那么卑微!
此刻的曾漾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父亲的问话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理亏了吧,我每天那么早起来给你做早饭,整天打扫卫生,给你们洗衣服。我那么辛苦的照顾这个家,你就是这样待我们母子的吗?
曾漾,我们到底哪里不好,从我进这个家门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从来都没有把我当长辈看。不尊重我也就算了,我女儿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打她。建成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母子俩一个交代。”张柏丽动情的说着,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仿佛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正向着大人哭诉,要大人给她做主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平时她不能够对曾漾怎么样,也就是冷言冷语的说俩句,克扣一些曾建成给曾漾的生活费。但是她没有想到曾漾会这样强烈的反击,看着女儿脸上的淤青,她是真的心疼,所以哭的也就特别的卖力。
曾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曾建成看到曾漾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心中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一团邪火压在心头让他想要咆哮!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你看看你,小时候那么乖的孩子,长大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曾经那么对你身怀期待,张阿姨每天在我们家那么辛苦的照顾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打你妹妹啊,你真是长进了啊,我从小到大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妈妈就是这么交你跟人相处的吗?”
曾漾木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泪盈满泪水,你有什么资格来提妈妈,妈妈去世不过一年,你就迫不及待的把其他女人带回家。一点都不关心我,现在又拿妈妈说事儿。
“我妈妈至少没有教我怎么样勾搭其他男人!”曾漾神色冷峻的打断曾建成的话。
“我妈妈也没有教我在她死后一年,就立即叫另外一个女人妈妈。我从上中学起就没有妈妈了,也没有所谓的阿姨,更加没有所谓的妹妹。至于打人,我想打便打了・・”
曾漾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巴掌,“啪”。
耳光那么响亮,曾漾被打的歪向一边重心不稳,跌在了地上。
耳光虽然疼痛,但是不及曾漾心头的伤口,血淋淋的伤口上今天又被父亲撕开,狠狠的塞了几把盐进去。
曾漾挣扎着爬起来,额头上的伤口又破裂了,鲜血从脑袋上留下来,映衬着红色的脸,看起来十分的悲惨。
曾漾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黏,看着手上的猩红的鲜血。
曾漾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笑“爸爸,你满意了吧,要不要再在这边来一巴掌,我想一巴掌的话,肯定是不能够解气的。”淡淡的声音伴着笑意从曾漾的口里传出来。
她的心在流血,那对母子怎么对待她,她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你是我爸爸啊,我从小到大最最依赖的人,为什么连你都不懂我,不相信我,不信任我。为什么你要帮着她们来欺负我,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父亲吗?
在场的三人都被曾漾的表现给镇住了,曾漾睁大眼睛盯着面前三人的反应,曾建成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了有些许的关心与焦急。张柏丽跟曾可心两个面上也是一愣,但是眼底的满意是笑意透露了两人的心声。
“既然不想再打了,那么我就上去了。”曾漾甩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曾建成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去,背影瘦小而坚定。心中十分的后悔,为什么要打她呢,明明知道她是那么的脆弱敏感,表面的坚强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自己下手实在是太重了,额头上都流血了。不对,就算是再怎么用力额头也不会流血的,为什么额头会流血,难道曾漾额头受伤了?曾建成回头望向张柏丽。
回到自己的房间,曾漾径直走到衣柜前,拿出里面的大大塑料袋,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往里面放。
迅速的收拾了一些东西,把书桌上的东西胡乱的往书包里一塞,拉好拉链。
曾漾背着书包,拎着一个轻便的行李袋,快速的向外走去。
曾建成正失落的坐在沙发上后悔着自己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是时,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心中思量着待会儿怎么跟曾漾赔礼道歉。
“碰”
大门狠狠的关上,曾建成被声音一惊这才抬起头来。怎么回事,谁出门去了。曾建成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的冲上楼,打开曾漾的房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一些常用的物品都被收走了,书包什么的也都没有了。
曾漾竟然离家出走了,曾建成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火急火燎的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快速的走在街道上,曾漾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只是拎着自己的行李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急速的走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压抑住心中的悲凉。
曾漾就这样脸上挂着已干的血迹,拎着行李走在街头,引起街头人纷纷侧目。
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曾漾感觉到身体没有能量了,四处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人群熙熙攘攘,很多小贩正做着生意,空气中到处都是食物的味道。
原来到了城西的公园街了,看着面前人潮拥挤,车水马龙。曾漾木然的走进公园,找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湖水,曾漾的思绪开始漫游。心中的愤怒此刻已经被压在心底。
怎么办,连自己唯一喜欢的父亲也离自己那么远了,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好想念妈妈哦!曾漾低低的呜咽着。
公园的一角,绿树成荫,湖中野鸭一群群的游来游去,一个小小的身子卷缩在黑色的长椅上,双手紧抱着,瘦小纤细的背影,令人心疼。
日暮渐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