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呼维民给齐北梁和曹明礼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请他们吃饭。齐北梁说“你呼主席请我一个副主席吃饭,这话我听着不踏实,有什么吩咐您说直接说吧!”呼维民说,真的是请你们吃饭,我一个人在北梁,星期天没饭吃。要是觉得不踏实,你请我吃饭也可以。曹明礼倒是答应得痛快,说呼主席你终于干了件该干的事,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以往一打电话,不是布置工作就是开会,人们都说我们北梁总工会成了“北梁总开会”,这回,哪怕是布置工作,也该放到饭桌上说。不过,你不怕“八项规定”吗?呼维民在电话里说,就算现在有八项规定,也不禁止我私人请客,豪华地方我请不起,请你啃骨头,解放路上有个“北梁骨头王”饭店,就在北梁骨科医院的旁边,门面很小,味道还不错。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中午不见不散。曹明礼说“呼主席您说的这是什么地方,骨科医院旁边开一家排骨店,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
那还真是一家北梁老字号,虽说店面不起眼,名气却不小。呼维民在东山机械厂当工人的那时候,这家店就开在那里了,一直能开到现在,可见必有过人之处。说起来这店的特色至少有两方面,一是店老板一直没有扩大营业面积,每天只做三百斤骨头,卖完就关门,这样一来反而食客盈门,有时还有排队,有几分像现在小米手机搞的“饥饿营销”一样。二是这家店里的吃法与众不同,很多客人是专门为这吃法前来尝鲜的。饭桌上没有餐具,每人面前只有一只盘子和一把刀,骨头需要顾客自己从柜台那里去端―――真正的“客户端”,带肉的骨头拿出来时过一次秤,然后就坐在桌上,用刀去剔骨头上的肉来吃。吃完以后,把骨头再退回柜台里面,再过一次秤,两回重量相减,算出肉的份量收钱。
呼维民招呼着齐北梁和曹明礼坐定,拿出一瓶茅台酒说“上月开会时,仁怀市总工会主席送我的,应该是真的。”齐北梁说“喝茅台啃骨头,看上去很不搭调。”曹明礼看着周围刀光人影,吵吵嚷嚷的,也有几分心神不定,问呼维民“不会有喝多了的,直接抡着餐具打起来吧?”
齐北梁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在吃完以后,偷偷的多放两块骨头进去,退回柜台再过秤的时候,反而比拿出来时更重了,该怎么办?”
呼维民说“那就会发生曹明礼说的那种情况了。老板可不好惹。”
说话间,冒着热气的骨头端上来,三个人坐定了开吃。呼维民说“今天我请你们啃骨头,啃完这个骨头,你们要给我啃一块硬骨头,就是象城县的工会组建。”
齐北梁和曹明礼齐声说道“早就猜到,你这顿饭不白请。”
呼维民说“咱们商量一下吧,有什么办法省总工会布置的完成任务,把建会这块骨头啃下来。齐北梁说,说简单也简单,现在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做减法”―――向上级工会如实提出当前的工作状况,请求上级适当核减任务数字;二是“做加法”―――继续吹大现在的气球,在现有的基础上追加数字便是。但是另一方面,说复杂也复杂,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做减法,我们北梁的工作就会排到后面去,甚至成为垫底;做加法,现在这么做并不难,但气球总有吹爆的一天,到那时候工作就会更难做。”
说完,齐北梁朝呼维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无奈地加了一句“前任老何当主席的时候,我就劝过他,不要把数字增加得太多,给后面留点发展空间,但是人家是一把手,不听我的。”言外之意,你自己也是一把手,你看着办。
呼维民说“前任给我们留下了这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咱们认不认账都得背着。我们既不能和上级讲条件,也不能向历史找后账,我们自己面临的问题,自己解决。首先,水分一定要挤出来,在我手里不能把这些历史欠账留给下一任―――比如说,总不能留给你吧。”齐北梁听了这话,看了呼维民一眼,若有所思。
呼维民接着说“别以为咱们的工作是虚的,我的体会是,一定要虚功实做,如果不做实,不如不做。我认为,宁可在我们手里压力大些,任务重些,也不能把问题向后面积累,越积累到后边,问题就会越大。我们的目标是,不仅要把以前留下的包袱全部消化掉,还要如数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
曹明礼说“呼主席,您这话说到我心里了,可是,怎么才能既消化现有的潜亏,又完成上级的任务呢?”
呼维民说“我提个思路咱们共同探讨。我认为,不能做加法也不能做减法,而应该‘做乘法’―――乘势而上。中央提出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的群众工作,省里也高度重视职工群众队伍和谐稳定,这就给我们创造了工作大势,我们要善于乘势借力。我们工人有力量,这力量应该是团结的力量、社会的力量。我分析了一下北梁的职工队伍状况,应该说完成省总的任务尽管有困难,但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在经济结构调整和所有制结构变化的过程中,虽然有些国有企业关闭,职工队伍流失,一些原本在工会组织之内的职工游离于工会组织之外,但毕竟这些年来经济在发展,出现了农民工等新生的产业工人,成为工人阶级队伍的重要生力军。我们工会必须适应这种变化,改变工会的组建方式,以更加灵活的方式,尽最大努力把广大职工组织到工会组织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