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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71 章

公子不我思 苏台云水 5548 2024-02-09 11:15

  解职三天后,纪堂头一次外出。

  阿玉早间服侍他出了门,等回到屋中,她又把大巫祝的信取了出来,反反复复看了数遍。

  大巫祝的信虽然写得很简短,字里行间却透出对她格外的关切。

  阿玉想了想,她起身坐到了窗前,安安静静地提笔给大巫祝写回信。她把自己在咸阳的所见所闻细致地描述了一番,写到末尾处,她又特意提到了蔡夫人送她的古怪熏香。

  一想到蔡夫人,阿玉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

  蔡夫人很可疑,她有动机,有能力,也有手腕,但这些目前都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实在的真凭实据。于是,阿玉在心中暗自揣测,还是先请大巫祝帮忙鉴别出这些熏香里的材料为上,这样也好判别蔡夫人的清白。

  眼见一封信就要写完,阿湘忽地匆匆忙忙走进了屋里。

  阿玉见她神色迥异,放下手中之笔,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阿湘的面上现出了一股厌恶来,她不满道,“公主,那王伯姬不请自来,此刻就在前院候着呢。”

  王伯姬的造访纯粹是意料之外,阿玉愣了一下,出声问道,“她为何会来此?她和内侍说了什么吗?”

  阿湘道,“她只说,得知了大公子现在的处境,想来亲自拜会一下。”

  阿玉闻言,不言不语地想了一会儿。

  阿湘见她像是在烦恼的样子,道,“不若我就直接回她,公主身子不适,不便会客。”

  阿玉却摇了摇头,平静道,“不必了,你先去请她稍坐片刻,等我把信写完,就去会她。”

  她拿起笔,又沾了些墨汁,在缯帛上写了几行,待墨迹稍干,她这才把信放入装信的竹筒。她将蔡夫人的熏香都细细分类包好,这才把信筒和包袱都交给了阿湘,嘱咐她务必差人将东西妥善地送到姬成处。

  等把一切都做完,她这才整了整衣裳,去了前院的偏殿。

  王伯姬在这处等了有一阵的工夫了,见只有阿玉一人孤身前来,她的眼神暗了暗,仍是上前笑道,“那日大公子遇刺后,阿琼便一直挂念着公子和夫人。现在见夫人风采荣光,阿琼也能放下心了。”

  阿玉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待两人落座后,阿玉道,“承蒙伯姬记挂,我们一向很好。”

  王伯姬掩唇而笑,“听闻大公子这次能转危为安,夫人的周到服侍居功甚伟。若非夫人尽心尽力,公子也不可能这样快就好转起来。”

  阿玉听了她的话,只觉得索然无味。她给自己倒了杯浆水,一边微笑啜饮,一边听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

  王伯姬见阿玉面上带笑,只顾着捧着杯盏饮浆,对她的话似是充耳不闻,她不由暗自气这楚女不通人言。

  她话锋一转,忽地长长叹出口气,道,“说起来,大公子的命运还真是多舛。”

  阿玉听到这里,不禁看向了她的方向。见成功地吸引到了阿玉的注意,王伯姬叹道,“夫人也知晓,大公子的母亲故去的早。当年,郑夫人去世后不久,大公子思母心切,整日神情恍惚,有次险些溺亡在渭水边上。”

  阿玉的目光闪了闪,这不是她第一次听闻这件事了。可是不同于第一次时,她只单纯的感到些困惑;这一次,她的心中有疑窦丛生。以她对枕边人的了解,赢纪堂实在不是那种遭受打击就难以承受之人,即便是在现今这个他所遭受的最大逆境中,阿玉也没见他自怨自艾,或是放弃自己的理念,转而向其他的势力屈服。

  阿玉一时默默出神,双目也跟着放空开来。

  王伯姬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快意。她放低了声音,做出些痛楚之意,接着道,“我当时恰巧经过,看到大公子脸上满是绝望之色,一步一步,硬生生地就要往水里迈去”

  阿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出声打断她的话,问道,“他那时,与平常是否判若两人?”

  王伯姬不妨她竟然问了这样一个傻问题,她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却听一旁的女子急切道,“伯姬既然在场,不知还记不记得公子当时的状况。他是不是目光呆滞,神态木然,身体动作也很是僵硬?”

  王伯姬对上阿玉望过来的目光,支吾道,“呃应该是吧,公子刚失去了母亲,妹妹又得了癔症,一时心绪混乱也是有的”

  阿玉闻言,点了点头,正色道,“伯姬请继续。后来呢?”

  王伯姬一呆,阿玉那边却等不及般,不迭催促道,“快说呀。后来呢?”

  王伯姬想了想,道,“后来?啊,后来我看到了,我就一边喊人,一边在岸边拖住大公子”

  她讲到这里,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丈夫欠了别的女人一个救命的大恩,任是哪个女子都不会自此心无芥蒂。

  谁想阿玉却全无反应。

  她刚想再说些重话刺激一下这个楚女,却听阿玉思量道,“我想,他当时一定是力气大的异于常人吧?他是不是一股劲儿就要往水里去,由着你们在后面拉扯也不回头?”

  王伯姬不可思议极了,她纳罕道,“你怎么知道?难道大公子和你说过,不对”

  阿玉又跟着问道,“你们最后一定还是把他救上来了,那接下来呢?”

  王伯姬被阿玉问得云山雾绕,她完全搞不懂这个楚女要做什么。她只能回答道,“大公子被救起来之后像是很疲惫似的,合上眼睛就昏过去了,过了好久才醒过来。”

  阿玉这次才算听完整了她的描述,她不禁蹙眉沉思起来。

  如果王伯姬所说都是真的,那纪堂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就失了神志,以致寻求自裁。

  若她所料没错,纪堂应是中了祝由术。祝由术是巫术的一种,而厉害的祝由术能惑人心智,摄人心魂。纪堂那时刚刚丧母,妹妹又落水发了癔症,他的心情一定大受打击。往往越是心神不稳之际,祝由术效力越是倍增。那人一定是借机给他下了祝由术,命他投水自尽。

  阿玉越想越觉得后背冷汗丛生,她一开始只以为是简单的秦国权力内斗,没想到十年前就有了这样的苗头,而且纷乱的事情中又牵涉到这么多与巫相关的物什,近一些有克都所用的神秘剧毒,远一些有纪堂莫名其妙的自裁。她现在甚至怀疑阿玉的落水也不是个偶然。

  这样说来,若没有王伯姬当年阴差阳错的阻拦,纪堂还真的可能就早早丧生了。想到此处,阿玉不由真心实意地向王伯姬笑了一下,又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浆水,双手奉上道,“公子当年侥幸活命,全赖伯姬相助。阿玉定会在心中时常感念伯姬的大恩,为伯姬祈福。”

  王伯姬不意她竟说出这么一番话。她今天本是想借机来见纪堂一面;只见到这个蛮夷楚女也就算了,也不知这楚女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她是听不懂话,还是脑子不好,自己连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也不成。

  王伯姬心中一阵恶寒,一张美人面都给生生气绿了。她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嘴角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格外的不自然。

  她使劲咬了咬牙,这才用力接过阿玉递来的浆水,道,“夫人太客气了”

  王伯姬狠狠地喝了一口浆水,还待再说些闲话。正好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内侍,向阿玉见礼道,“夫人,公子回来了。”

  王伯姬心中一动,把手中杯盏放下,应声而起。

  阿玉应了一声,她见王伯姬起了身,自己也缓缓地站起身,抱歉道,“公子回来了,既然伯姬着急要走,阿玉便不再挽留了。”

  王伯姬起身是想去见纪堂,到了她的嘴里就是要告辞。她柳眉倒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玉又真切地笑道,“今日能和伯姬畅谈,阿玉实在是高兴极了。若是他日有空,伯姬还可来华阳宫做客。”

  命人送走了王伯姬,阿玉这才往后院行去。

  她刚走到中庭,就见纪堂从后院过来。他一见了自己,步子迈得更大,几息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阿玉刚要说话,却见他皱眉打量自己。接着,他把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

  他的衣服带着暖烘烘的温度,烘得阿玉脸上也现出了红润的颜色。

  阿玉心里甜甜地,自然地便去够他的手。两人十指交缠,阿玉轻声道,“屋里火墙烧的热,我可一点都不冷。”

  伸过来的小手柔若无骨,一握便在手心。

  纪堂看了看她泛着些红的面庞,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往后院而去。

  阿玉向他望去,见他唇角微翘,心情像是很好,于是悄声道,“今天,陛下有发难你吗?”

  纪堂脸上是志愿得酬地胜利笑容,他摇了摇头,道,“没有,陛下一开始很生气,后来好了许多,到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上书。”

  他捏了捏阿玉的手,忽地侧眼向她望过去,皱眉道,“王伯姬来此做什么?她又和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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