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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64 章

公子不我思 苏台云水 5454 2024-02-09 11:15

  越是坏消息,越是不胫而走。

  秦王要发配大公子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姬成当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顿时耐不住性子,想直冲过去寻妹妹,可是天色已晚,城中宵禁,他只得在宅中等到第二天的清晨,这才带人去了华阳宫。

  冬日的太阳格外晚,过了卯时,东方的天空中才现出了光亮。

  外面街道上的积雪未融,显得清早的咸阳愈发冷清。姬成只草草扫了一眼,就再无心去打量两旁的街景,他专注看路,打马向着华阳宫飞奔而去。

  大公子夫妻俩今天起来的比往常要稍早一些。秦国政坛风波动荡,此刻身处风暴中心的两人看上去却是安之若素。

  晨起时,阿玉照例帮他穿好衣饰。两人吃过早饭,便又恢复了各自的生活,阿玉留在了后院,纪堂则去了后面的练武场。

  饭后不大一会儿,见纪堂离开了,阿玉赶忙命众仆妇把笼箱全部打开,她命人把这些时日在秦国积攒的物品一一清点了出来。

  阿玉的性格虽柔顺,却也有着极其刚韧的一面。昨晚从他的书房一回来,她就打定了主意,赢纪堂不愿带她去西北,她就偏要和他同去。

  昨夜里,她辗转思量了很久。这次的事情,看似来得突然,实际上苗头早露。

  至少,她认为赢纪堂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甚至早在命玄甲卫出动,去防范克都刺杀之时,他就预料过秦王未来会对他心生嫌隙。

  果然,上次秦王来看望他时,便是姿态高傲、语气冰冷。

  月前,他更曾经戏言试探,设想当有一天,若他不再是秦国的大公子又会如何。

  阿玉越想,越觉得,凡此种种,并非巧合。

  他们父子俩之间的博弈,其实早就开始了,只不过隐晦如深水下的暗潮,表面寂寂无声,实则汹涌澎湃。

  院子里传来几声男子的楚语。

  姬成见了阿湘,得知阿玉此时正在屋中。他把沾满了雪水的靴子三两下就脱在了廊下,接着步履匆匆,还没等阿湘进屋通报,他就跟在后面。走进了屋里来。

  阿玉在案榻上放了一卷长长的竹简,姬成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奋笔疾书,往竹简上面逐个列出这趟去西北准备带的衣食住宿用品。

  听到屏风外传来姬成和阿湘的说话声,她忙放下手中的笔。

  阿玉刚绕过屏风,就看到面色发黑的姬成,她用楚语微笑道,“阿兄来得这般早?”

  妹妹看上去一如往常,姬成心中有些发急,他把外裘解给了阿湘,张口便道,“阿玉,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何事?”

  阿玉微微点了点头,向姬成道,“阿兄这边坐吧。”

  两人刚在一旁落座,姬成便倾身道,“秦王要把客卿全部赶走,还要把赢纪堂发配至西北。我真怀疑,他难道是失心疯了不成?”

  阿玉视线停留在了空中,问道,“秦廷中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其余的诸位公子大都未成年,也没什么影响力。阿兄觉得,谁会从这次的事情中获益呢?”

  姬成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秦王虽不立太子,但连秦国的一个普通百姓都能看出来他对赢纪堂的器重。可是自新年起这一个月来,他先后接连收去赢纪堂手中的权力,解去他的各种公职,如今更是要因他的直言劝谏,给他定下个什么‘以古讽今罪’,进而将其发配。可是秦国除此之外,又没什么合适的继任者。秦王这般作为,也不怕国内动荡。”

  他说着,向阿玉瞧去,见她默然无语,姬成忙道,“阿玉,你怎么想的?”

  阿玉呆了一呆,问道,“什么怎么想?”

  姬成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道,“这个月一过,赢纪堂就要去西北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阿玉眼瞳湛了湛,轻声道,“我自是要和他一起的。”

  姬成闻言,一张黑面更是又黑了几分,他忙道,“阿玉,你要想好,秦国再往西北就是戎夷之地了,那里”

  “那里条件艰苦,气候恶劣,地处边陲,战事频发。”没等他说完,阿玉就接过了话茬,她道,“阿兄是要说这些吗?”

  姬成目瞪口呆,他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阿玉微微笑了出来,道,“这些事情,他昨天就已经告诉我了可我还是想要和他一道。”

  看了她的笑颜,姬成有些丧气。他默了默,忽然低声道,“即使赢纪堂失了君心,最后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你也要陪在他身边吗?”

  阿玉不妨他竟会问得如此直白,她寻思了一番,摇摇头道,“原来在阿父阿母身边时,我从不觉得什么。可是来了秦国之后,我才方知,身为女子,幸也不幸。阿玉从嫁给他的那刻起,便再没有了别的退路。

  “至于失去君心一说,我和阿兄的想法相反。大公子勇武公正,能服人,因而深得民心,我对他很有信心。”

  姬成没想到阿玉会说得如此坚定,他还要再开口,阿玉却先他一步,轻声道,“阿兄,你是男子,眼光必是比我长远,想得也必是比我周全。可妹妹是跟定了他,这是无法可改得,还请阿兄体谅。”

  姬成注视她良久,这才重重叹出口气,最后只道,“罢了。”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装信的竹筒,向阿玉递了过去,道,“这是大巫祝给你的信,我也是前两天才收到,你一会儿自己看看吧。”

  阿玉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忙把那支竹筒接了过来。她又好奇问道,“大巫祝怎会想到给我来信?”

  姬成语气沉沉,“你还记得前次宫宴之上,克都向我们投掷的那抦匕首吗?”

  见阿玉颔首,姬成继续道,“那匕首上的奇毒难解,那日我便趁乱将那柄匕首藏了起来,随后派人直接送回楚国大巫祝手中。他这次给我来信,就是告知我,对于这毒的成分他大致有了眉目。”

  “罢了,你先看信吧,我去找赢纪堂。”

  阿玉欢欢喜喜地将竹筒放到了窗边的案榻上。她把密封的盖子打开,取出里面折好的一道帛书。

  大巫祝相信文字是有巫力的,因而一向很少写信,他给阿玉的这封信也并不长。阿玉几息间就把信中的内容看完了。

  她支颐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微沉,忽地出声道,“阿湘!”

  阿湘在外间听到她的召唤,忙上了前来,只听阿玉道,“上次我们去蔡夫人那里,她送过我几包香料。阿湘,你去把她送的那些香料拿来,我想看看。”

  阿湘心中怀疑,还是应声而去,不大一会儿她便提着好几包香料回来了。她道,“公主,上次您被二公子伤了,蔡夫人又给您送了好些东西,其中就有一些香料,我便把这两次的东西全拿过来了。”

  蔡夫人一共拿了八包香料,阿玉把每一包逐个打开,她先是分辨材料,再是嗅闻香气。

  当在打开到第六包的时候,阿玉抖了抖那盛香料的布巾,面上不由冷了下来。

  阿湘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见阿玉的手顿住了,她忙紧张问道,“这包香料,有问题吗?”

  阿玉轻声道,“以前大巫祝曾教我说,焚香的效力似是只得那短短片刻,但是若长期养成习惯,香气中作用却会在身体的各处细微积累。”

  阿湘信服地连连点头。

  阿玉又道,“按大巫祝所言,那匕首上涂得毒是种改良过的罕见奇毒,其中就包含有一味少见的毒草,但最离奇的是,那毒草只生长于楚国云梦泽的深处。”

  阿湘唬得吃了一惊,道,“那可是克都啊,害我们的人当中总不会还有楚人吧。”

  阿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按照大巫祝的意思,那毒草有种不同于其他香草香花的奇异芳香,若是单独做香料使用,久闻则会致人失智,进而引发癔症。而这包香料里,蔡夫人所用七种香草配比,只有一种我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偏偏也只有这包嗅起来让人有头脑迷眩、飘飘欲仙之感。”

  阿湘怒不可遏,道,“她到底是什么居心?等等公主,你怎么知道要去从蔡夫人的香料中寻找答案?”

  阿玉把那香料包合了起来,道,“头一次去她那里时,我就先留意到她的花园,夫人们大多是喜好鲜花的,可蔡夫人的花园里不止有花,还有树有草,种类之全,不亚于我们楚国巫祝的花园。再有,就是她那日最后在屋中焚烧的香气,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味道很是特别,又似花香又似木香,直让人迷醉。制香调香非巨富不能为,而针对我们的人偏偏都和王室有关,因此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阿湘想了想,问道,“难道,蔡夫人就是克都背后的主子?”

  阿玉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亲眼见过那毒草,亦只是推测而已。蔡夫人很可疑,但是在大巫祝把那毒性都研究出来之前,她都只是可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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