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敦多布多尔济细长的双眸里暗光一闪。
突然间,娜仁的头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立马围上去查看情况。
倒在地上的娜仁唇色乌黑。侍卫回头向四阿哥他们禀告:“四阿哥,此人明显是中毒身亡。”
听到是毒发,胤禔像是吓破魂了,跪在地上干呕着。
几个阿哥看着这样的老大早无话可说了,心里都明亮着呢:想明白都知道是老大坏着呢,想引诱他们参与其中好趁机作乱。
谁弄死的的娜仁,基本不难猜。恪琳望向他,心里想:他这人,原来不是一个完全的莽夫呀。
收拾好现场。娜仁的事情自然归属多罗郡王自己搞定。
一帮人有空下来,围起了柔琳手里那把弩。几个阿哥和张廷玉早就非常好奇她那把连发弩。说是像诸葛亮发明的武器,仔细一瞧的话,与古书中所记载的连发弩貌似有截然不同的区别在。
三阿哥胤祉不甘落后挤进几个人里头伸着脑袋:“我看看,给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想起老三之前在翰林院想私吞柔琳的笔,五阿哥胤祺说他:“别伸出手,三哥。这东西带着不知名的神秘的力量,你看看大哥,到现在都怕着。”
大阿哥胤禔一直晕在那儿坐着,好像一日内都别想恢复过来,听都听不见老五说的话了。
胤祉说:“别把我和大哥比。”
这话胤禔听到了,一声怒吼:“有你的,老三!”
胤禔这是选择性听是吧?胤祉回头和胤禔怼着:“大哥,不是我说你,是胤祺说你。”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记着!”胤禔吼到这儿像要得了心脏病似的捂着自己胸口。
四爷见状,提议道:“要不,大哥等会儿同隆科多大人他们一起回行宫去?”
其他人则要留下来继续猎白鹿。
胤禔直瞪着老四:你!
张廷玉细心的手刚要摸到她那张弩的箭头。瞧这个箭头,好像有针?而且后面有弹簧?一个小圆筒可以伸缩?
是什么高级机关?
所有人看入了迷。
其实这是效仿注射器的构造,目的是把大剂量的药物装在类似注射器的小圆筒内,在箭扎入动物体内时再推进大剂量的麻醉药物。这样的效果不用说,肯定是比只单纯在箭头上抹药强数十倍。
厉害!
所有围观的人连声惊赞。
胤禛看看自己妹妹:柔柔弱弱的斯文妹子,居然会做机关?
柔琳知道古人很厉害的,好比书生哥哥。她那制作的东西一被书生哥哥拿过去肯定被研究个透了,完全不需要她过去讲解。
她和恪琳站在一起说着话。
恪琳知道她要被送走了。本来她一早都要被送走了。因为四爷肯定不会把妹妹再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而有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后,显然,也必须有个人赶紧先回去说明情况。不能被哪些人趁机在后面抹黑他们这些人。
走到要启程的马车边,恪琳停住脚对柔琳说:“你回去后,找皇阿玛。”
想着康熙终究是喜欢五公主的,应该会听柔琳的话。
柔琳点点头。
她上马车后,舜安颜拉着夜晖过来了,他要先负责送她回大本营再重新回到猎场,同时他需要再找一头马来。这时候,他只能先骑着夜晖。
夜晖是不情不愿被他骑着,这马儿有感觉这名男子是来和它抢主人的。
一行要回去的人启程了。
柔琳坐在队伍里唯一的马车里。队伍行速很快,是要赶着回去复命。
隆科多护送他们到了张三营行宫,准备进去找康熙汇报情况。
据说是,康熙还在接见那几个外宾。
柔琳整理整理衣衫,要和隆科多一起进去面圣。要走之前,回头看着他准备换马,她便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时,舜安颜一时好像不敢相信她会主动走来,望着她那身有些脏的衣服眉宇上揪了揪。虽然历经大难后,他身上的衣服比起她更狼狈。
“佟公子,夜晖你先用着。”柔琳站到了他面前说道。
夜晖听见她这话,好像听懂了什么,扭转马头对她嘶叫着:出卖我?!
对于马中之王的抗议,舜安颜轻轻一瞥眉:“公主如果愿意借东西给臣,臣想借另外一样东西。”
啥?看不起它这个马中之王?夜晖的马嘴顶撞起这个男人。
“佟公子想借什么?”柔琳好奇地问。
“公主的香囊。”
原来是要借这个东西。从未来穿来的妹子那时间真没有多想。柔琳一掏,把自己衣服上挂着的香囊给了他。
把她的香囊拿到手里,舜安颜薄唇边的弧度勾得更大了,近一步低声掠过她的耳畔:“这是公主赐给臣的最好的胜利品。”
说完,不等她回神过来,他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夜晖需要休息,而且是她心里头的爱马,他知道的。
骑在马背上,他那双凤眸凝视着她的脸,如同一生一世的深长而悠远。看得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往下低了下来。他的眸色一深,抖动手中的缰绳。
听到抽马的声音,柔琳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是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草原的尽头。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跟着去了远方。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张廷玉,手心里攥着,一转身,大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去向自己父亲张英汇报。
时至晌午。雾早已散开。草原上露出了晴朗的天气。
坐在龙椅上的康熙默默地打了一个呵欠,他这个皇帝都有点饿了。
一头雄鹰掠过他房里那扇对外敞开的窗户。
索额图望着那头雄鹰,眨了下眼。再看康熙斜倚在龙椅上,对着跪在面前的外宾时而点点头时而小胡子边上带着一抹微笑。
“太子,你以为如何?”康熙问太子胤礽。
胤礽忽然接到康熙的问话,好像突然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他抬起脸时脸上的神情貌似有些慌张。
屋里一帮人全看着他。那跪在康熙面前的喀尔喀土谢图汗部人冲着他眼睛都眯成了条线,胡子一翘一翘的。胤礽额头上的细汗冒了出来。
索额图在对面对着他使眼色:只要照直说。说多罗郡王尚年轻不懂事。
胤礽的嘴唇张了下,回头再触到康熙那双小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变成了:“皇阿玛说的对。今多罗郡王乃噶勒丹多尔济长子,继承了噶勒丹多尔济英勇善战的血统。多罗郡王如今年纪不算小了,能有担当。”
“嗯。”康熙点点头,“所以,朕想好了,是要答应多罗郡王的请求。这次在猎场上,多罗郡王的表现令朕相当满意。”
什么意思?那跪在康熙面前的土谢图汗部人一愣。说了半天,康熙之前在他面前点着头是干什么了,原来是为了反对他的全盘建议。
索额图一听,却心里早有所料似的,笑道:“这是好事,皇上要赐给多罗郡王的是——”
“朕都没有想好呢。”康熙又一句,直接打掉了索额图的话。
站在门口的梁九功喊了声:“隆科多大人到。五公主求皇上觐见。”
一屋里的人全部望出去,看见了穿过院子的柔琳和隆科多。
康熙的手指头摸摸自己的小胡子。
索额图看着隆科多脑袋上那包扎的痕迹,眉头皱一皱。
跪着的那几个人似乎立马领悟到了什么,回头再望向康熙时眼里无不写出了一丝愠怒:康熙这是拖延战术,把他们拖在这了?
这样说,康熙真是非常看好敦多布多尔济。如果是这样麻烦了。失败了。敦多布多尔济回头会找他们算账的。这几人在康熙面前匆忙告辞。
隆科多和柔琳进来的时候,正好和这几人擦身而过。于是,当隆科多到了康熙面前的时候,直言道:“皇上圣明。阿哥们和郡王遇险了。好在五公主足智多谋,拿了诸葛亮先生的连发弩,救了全部人的性命。”
索额图和胤礽吃惊的目光均落在柔琳的脸庞上。
居然是她救了全部人?
康熙这一听,掌心拍着龙椅的扶手,呵欠不打了,小眼睛发出精光道:“什么连发弩?拿来给朕瞧瞧!”
“那弩——”隆科多有些难以启齿,他本想带回来的,可是某人因为怕妹妹又乱来伤了自己,死活把那东西没收了。
柔琳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个亲哥四爷好。有时候四爷对于弟弟和妹妹的紧张程度,比康熙这个爹更像个爹。
听到四阿哥将东西占为己有了,康熙不怎么高兴,哼一声:“回头叫四阿哥上缴给朕。那不是他的东西。”
“是,皇上。”
皇帝爹打算和儿子抢东西了。
后一想,康熙觉得和儿子抢东西有些没脸,又否定道:“不用了,不用和四阿哥要了。五公主回头给朕画个图,朕叫工匠做出来。”
柔琳对于这个皇帝爹的性情已经摸了半透,淡定地站在那里。
索额图上前问隆科多:“郡王怎样,遇险了,有受伤吗?”
“受伤但不至于危及性命,没有大碍。”隆科多道。
“这个吧。”索额图回头,对康熙说,“皇上,依臣之见,这多罗郡王还是有些鲁莽草率的。皇上倘若真要赐郡王公主,是否应该选一个比较——”
“你说的对。五公主,朕算是搞明白了她这人。明明四阿哥不是叫她呆在屋里吗?结果一眨眼,自己跑猎场上去了。搞得太后也紧张。”
索额图的嘴张了半天没有合拢。
“行了。你和太子陪朕在这里窝了一上午了。回去吧。”康熙对这两人挥挥手。
索额图和胤礽只得告退出去。
走回到胤礽所在的房内。索额图关上门,对着胤礽说:“太子殿下,您刚听见了看见了,皇上是眼瞎。明明皇上知道该怎么做对太子是最好的。”
胤礽面色苍白着,喘着气,回头:“本宫一直想问你,你干嘛老把老四的妹子推出去?当时不是说好了吗?老四的妹子是本宫的妹子!”
“太子,我没弄错,弄错的是太子你呀。四阿哥的妹子要为太子尽忠效劳的。五公主为了太子,为了大清的边疆安定贡献自己。四阿哥这也是对太子有功。”
胤礽听不进去他这些话,坐在椅子里拿手不停地擦着自己的额头:“本宫不愿意再听这些话了,让皇阿玛做决定吧。”
“那不行的!太子!皇上没为太子想过,如果皇上为太子着想就应该把四阿哥的妹子送出去。只有这样,四阿哥才能忠心耿耿对着太子。臣敢保证,只要五公主在那边,四阿哥绝对不敢起反叛之心。”
“你意思是你的人在那边吗?”胤礽抬起了头对着索额图,质问道。
索额图微笑不答。
胤礽猛抽了一口冷气。
“太子,你未来是要当皇上的人,那么,无论是大清或是大清边疆,怎么不可能安排太子您的人呢?”索额图拂下袖袍,转身出了门。
胤礽瘫软在椅子里,嘴巴喃喃着:我该怎么办,老四——
康熙在屋里仔细听取了隆科多的汇报,眯着小眼睛儿。突然,一转口,问隆科多:“你侄子舜安颜,准备啥时候娶妻生子?”
没想自己皇帝爹忽然问他家人这个话,柔琳一边眼皮子眨,一边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心速加快。
隆科多想着自己侄子那显而易见的倾向,与皇帝实话说:“臣不赞成恭亲王府提的那门亲事。”
“你不赞成?”
“臣的爹应该也不赞成。”
隆科多知道,自己那爹佟国维老谋深算,野心勃勃,怎么都不可能只是看中了恭亲王府。至于他自己不赞成,是为自己侄子着想。
康熙听着他这些话,好像摸透了他家里那些人的心思。摸着胡子边时,康熙那双小眼睛唰一下,落到女儿那脸上。
柔琳微低着脸庞,静静的宛如一棵不会说话的树。
孝惠章太后后来知道皇上问佟家人那些话了,叹口气对来做客的苏麻喇姑说:“这下,恭亲王府的人要全部希望落空了。”
太后难做,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苏麻喇姑懂,咳几声道:“太后,这事儿太复杂,交给皇上处理吧。”
“你身子怎样了?”太后听着她咳嗽问。
“还行。能再撑上几年。”苏麻喇姑说。
太后望着她越来越年老体弱的面孔,揪心着,脸色越发沉重,眉头上仿佛压上了大石头。
眼看着后宫里的老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再多几年,苏麻喇姑走,她也走,这后宫该怎么办。说后宫不能议政,可实际上那后宫里四大妃宫,四位娘娘,没个叫人省心的。哪怕是她养大的孙女的亲额娘德妃,看着也叫她太后不省心。主要是,这后宫里头能像宰相肚子里撑船的女人,一个都没有了。
见着太后的表情,苏麻喇姑说:“不是还有五公主吗?五公主尽得太后的真传,皇上很满意,都叫五公主辅佐太后管理后宫了。”
“她终得嫁人离开皇宫的。”太后对这点看得很清,再自私都不能将孙女留在后宫里陪她终老。
“没关系。”苏麻喇姑说,“皇上会安排好的。”
太后疑惑的是:“你近期没有见过五公主吗?”
之前都没有听苏麻喇姑赞赏她养的这个孙女。
苏麻喇姑实话实说:“天天听十二阿哥和奴才说,说五公主如何厉害。只能说,太后娘娘,您真是厉害,让五公主藏拙了这么多年。”
孝惠章太后:——这,这不能赖我呀,我之前也不知道的。
见完康熙,柔琳走回自己屋子的路上,遇到了来接她的瓜尔佳氏等人。
瓜尔佳氏贴着她耳边说:“刚,佟妃去拜访德妃娘娘了。”
他姑姑去见她亲额娘了?柔琳的心里来不及瞎想。
一切来得有些快的样子,像疾风暴雨似的。偏偏,天气莫名地闷热,没下雨。那晚上,想着他和其他几个阿哥以及恪琳在草原上没有能回来。她躺在床上是睡不着觉。
只感觉,他拿到她的香囊时说的那句话有些深。
想了一夜,没睡着。半日她坐在屋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手掌心一摸自己脸上,全是汗。
送她回来后她安全了,张廷玉放心地开始帮自己父亲张英整理点书籍。
张英早上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见是纳兰明珠进了张英屋子后,与张英绕到屏风后面说话。
“我听说了,佟家可能向皇上请求赐婚。”纳兰明珠道。
张英应该是有听见相关的风声,道:“佟公子年纪不小了,是该娶妻了。这次恭亲王府的作态提醒了佟大人。”
“佟大人计谋深远。一直在猎取未来的皇上人选。”
“明珠大人。”
“你听我说,张大人。皇上对我猜忌已深,我已经是不可能向皇上进献我的主意了。皇上不会听我的话的了。只可悲有人贼心不死,一直意图操纵太子,向皇上逼宫。”
“明珠大人,实不相瞒。”张英低声说道,“我的话,皇上也不见得听。上次在书房里您都听见了。皇上听他的主意。谁让我们是文人,他是战场上的英雄。”
“他哪里是英雄,狗熊,奸雄!”纳兰明珠生气道。
张廷玉在外面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知道自己父亲性情非常谨慎,不会因某人一两句话被轻易怂恿到。万万没想到的是,纳兰明珠忽然说起他:“你家公子有些可惜了。”
张英抬起头。儿子什么心情,他略知一二。于是说:“不可惜。”
“不可惜就对了。我和你老实说吧,张大人,皇上很喜欢五公主。未来这后宫谁说了算,除了太后估计也不是哪个后妃了。佟家是算到了这点。再有八阿哥也喜欢五公主。”
“你对五公主很有研究,明珠大人。”张英诧异纳兰明珠如何得知这么多内幕。
纳兰明珠贴着他耳边道:有人叫我那时候安排了个人到五公主房里做事。
张英连退几步。
“今日,你知道了,你公子也知道了。张大人。我是个随时要被皇上赶走的人了。所以,今后只能是靠你们了。”
是谁,让纳兰明珠安排人到五公主房里。张英只要想到之前听闻的纳兰明珠找了得道高僧算了自己和自己家族后面的路。那高僧,当年说是和康熙的爹顺治爷都认识。
张廷玉的手哆嗦了下,手里的书全部落到了地上。
原以为她倘若嫁了那人从此可以远离皇宫这个最脏污的地方,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日落了,余晖照在天边。柔琳靠在门上望着美景,思绪宛如飞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时候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草原见的也是如此这般的美景。
她为了二十一世纪魂不守舍,因此,旁人那些闲话自然落不到她耳朵里影响不了她的内心。
听说是佟佳氏去拜访德妃以后,彻底惹怒了恭亲王府的人。
马上有传言出来了,说她干扰了宁宝和他的好事。宁宝的小丫鬟添油加醋地描绘着,说宁宝受伤那会儿,他老心疼了,刚想抱起宁宝。她这个公主一来到,马上给脸色看。所以他不敢抱宁宝了,转而去追她。
常宁震怒,自己女儿怎能被康熙的女儿欺负成这样。
谣言四飞,他刚好在猎场上没有回来。否则一鞭子大概又要抽肿多少人的脸了。不管怎样的是,为女儿这事儿,常宁决定去找康熙理论了。
夜晚篝火通明。皇帝在草原上准备举办盛大宴会。所有人出席吃宴看戏。
好不容易争取到一桶热水,柔琳在自己屋内悄悄洗了澡。泡在木桶里,全身舒服多了,脑子也好像从二十一世纪回来了一些。换上新衣服,准备同太后一起去赴宴。
一路,竖起高高的木桩火把,像是通天的火焰一般,热气腾腾,驱散了草原上夜晚的寒气。
没有到座席之前,只听远处号角声不断。是在象征着猎场上的勇士们凯旋而归了。
太后听见,对身边的姑姑笑着说:“听听,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他们打了不少大猎物回来。”
“是的,太后。”姑姑一样高兴着。
不管是哪位勇士,能看到大清的人获得大量胜利品归来,没有一个不兴高采烈的。
走到皇帝那儿,康熙已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其他人全部就座于两旁的位置。这次不同于宫廷里的设宴,规矩不严。公主们可以和自己的额娘一块坐。柔琳因此坐在了太后身边。
抬头望过去,康熙枕着下巴眯着细眼侧耳聆听着打猎回来的人的回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为上天宠幸的天子,有皇上开恩,今日皇上的子民们在草原上收获丰硕。”
伴随这段恭维皇帝的经典开场白之后,一头接一头猎物被抬了上来让康熙过目。
有牛狼虎以及兔子等。
“十四阿哥打的。”检查和汇报的礼仪官向康熙说,指着一头狐狸。
年纪最小的阿哥能打到一只狐狸,已经叫人很惊讶了。
“好!”康熙拍掌大赞。
德妃不由喜上眉梢。
柔琳想着未来这个弟弟要做大将军的,倒也没觉得出奇。
再看其他年长的阿哥们的猎物,肯定比胤祯要好得多。
大阿哥胤禔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打下来的,打了两头牛。
三阿哥胤祉打了羊和鹿。
五阿哥胤祺成绩比较平平,打的都是小动物居多。
八阿哥胤禩不用说了,打猎的好手,全场打下来猎物最多的人是他,因此,是送了一些给胤禟和十爷充数。
十三阿哥胤祥打到了两头狼。让康熙听着也是鼓掌。
最后说到她亲哥四阿哥了。
“四阿哥去抓白鹿了。”汇报的人说。
“四阿哥抓到白鹿了吗?”康熙挑起眉头兴致勃勃地问。
只看抬了几头老虎猎物上来的敦多布多尔济一听这个话,心头很是不甘,不过他好像认了。
康熙先对着敦多布多尔济嘉奖道:“多罗郡王没有辜负朕的期许,硕果累累。”
“是,皇上。”敦多布多尔济低着头,他当然是听得懂皇帝这个言外之意。是要帮皇帝也帮他自己铲除异己了。这次这些人暴露出来了真面孔,于他于皇帝都是好事。
那一刻,康熙望着他的眼神里带满了几分深思。
敦多布多尔济知道皇帝这股子疑惑是什么。想他来京两次,无不都是带着一种复杂和犹豫的心思。究竟是不是真正效忠于康熙还难说。今日他心情如此平静下来面对大清的皇帝表露忠心,是被那些人逼的?也有她之前在他面前说过的话:他是大清的友人,皇上的朋友。
作为一个皇室的公主,她对他用的是朋友,而不是皇帝的奴才。叫他牢牢记在心里头了。
康熙看出来了,这都是自己女儿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四公主向皇上进贡一头鹿。”
郭贵人立马把自己的头高高昂起来。尽头走来的恪琳,身后是两个太监抬着一头鹿。眼看着那鹿不是白色的,郭贵人眼睛一闭,又要昏过去了。
恪琳在康熙面前跪下:“皇阿玛万岁万万岁。”
“朕的公主都是男儿脾气,骁勇善战,无愧于爱新觉罗的祖先。”康熙大为赞赏自己的女儿。
恪琳在地上磕了脑袋,没说话。
“四阿哥,舜安颜佟佳氏,向皇上进贡白鹿。”
所有人的目光唰往那儿望过去。
“白鹿?朕的白鹿真被四阿哥逮着了?”康熙像是要兴奋到在龙椅上跳舞了。
其他阿哥们听着是老四逮到的白鹿,一个个五味杂陈。
老四何时有这个本事了?
只看苏培盛手里圈着绳子拉着白鹿走了进来。所有人看见了白鹿的真面目。见其浑身雪白,是和普通鹿不一样,仿佛带着仙气。那鹿看到这么多人,像是被吓了一跳。苏培盛用力地抓紧着绳子防止被它跑掉了。
要说,活生生逮住猎物,比起一枪打死猎物要难多了。这个四阿哥了得呀。康熙心里想着。这头仙鹿是他皇帝亲自挑选亲自放出去的。他是非常清楚这头鹿有多么难抓。
“四阿哥呢?”康熙叫四阿哥上来。
应声,胤禛带着舜安颜两人齐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两人身上是风尘仆仆,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新的,俨然是全场猎手里最晚回来的。也说明了这两人对于白鹿的执拗程度。
本来吧,敌人抓不到的东西,自己抓不抓得到也无所谓了。都打了个平手。人家拿不到胜利果实。不过,如果自己非要这个胜利果实是另一回事了。
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偷偷瞄着老四的脸孔:这老四,心里俨然是藏着不小的野心?
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子,看着四阿哥,想到某人说的话手心里一紧。
“皇上万岁万万岁。”胤禛和舜安颜分别向康熙叩安。
“四阿哥逮住的白鹿?”康熙摸着小胡子笑问。
“不是。”胤禛道,“是他逮到的,儿臣只是帮着他把鹿带回来。”
他?指的正是舜安颜。
柔琳望着他满身那污泥,眼里莫名地发涩,一看都知道他是拼了命去逮这头白鹿了。
“你怎么逮着这个鹿的?”康熙问。
舜安颜答:“皇上,臣是托了五公主的福气逮着仙鹿的。”
“五公主?五公主陪你去逮鹿了?”
“臣向五公主借了五公主的香囊。仙鹿喜欢五公主的香囊。”
听完他这番话,全场所有人几乎全窃笑起来了。柔琳一时间不明白这些古人笑什么。直到姑姑俏声和太后耳语:“瞧瞧,佟公子向公主要,公主就给了。这两人,肯定是早已互诉衷情了。”
柔琳终于记起来了,香囊是古代的定情信物!
康熙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哼一声:他这个老爹没有同意呢,这家伙去跟他女儿要香囊了。还有他这个笨女儿,没有先问他这个爹,自己居然给了男人。
恭亲王府听见这个话,全部坐不住了。等候时机已久的常宁马上出声道:“皇上,臣和皇上说过的事,皇上是不是该先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康熙对自己弟弟眯起了眼睛。
回头,康熙对面前的男人说话:“朕问你,你逮着了朕的仙鹿,朕按照之前朕所承诺的,会答应你一个请求,你说吧,你要向朕要什么?”
常宁一想不对,他要的不是这个:“皇上,臣指的是——”
“你不是要弄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吗?朕已经问他了。”
常宁兜回了思路,明白了。如果舜安颜喜欢的是他女儿,这会儿可以和皇上要他女儿了。于是,常宁开始向舜安颜那边抛眼神。
坐在父母后面的宁宝,揪紧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低着好像不敢看他。
“他会说的。”钮钴禄氏说。
他是会说的。
舜安颜抬起那双凤眸,对着皇帝毫不犹豫:“臣斗胆,想向皇上要五公主。”
说了!
他说了!!
恭亲王府一堆人集体跌眼球了。
宁宝的帕子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呜呜哭。
常宁拍着椅子跳起来,指着他:“你说的什么?说清楚了,你说想向皇上求娶谁?”
“朕都听清楚了,在座还有谁没有听清楚吗?”康熙那声音不冷不热地打断自己弟弟的恼羞成怒。
“他说,皇上,他说的不能算数。他之前,抱了臣的女儿!”常宁继续跳脚。
柔琳的心口咚咚咚跳着。
舜安颜面色沥青道:“恭亲王,我没有抱过郡主。”
“她们都看见了!”
“我家六九在场。”舜安颜说。
“你的人说的话不算数!”
“恭亲王你说他的人不算数,你的人怎么能算数了?”康熙出声。
“皇上,你不能偏袒你自己女儿——”
“朕何时偏袒自己女儿了!你女儿自己不成器还敢说!朕的女儿能打鹿,能打熊!你的女儿一上场先摔马。你问问这里所有男儿,想要朕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
皇帝爹真正怒起来,这个打脸程度属于顶级暴风级的。
恭亲王这脸色青白着,跌跌跌。
想都知道,是谁都想娶皇帝的女儿。可以娶一个公主,又怎么会去娶郡主。
“太后——”钮钴禄氏望向太后。
太后没有任何表情给她。人都是有私心的,自己养大的肯定是最亲。
完了。宁宝感觉自己要死过去了。她这个脸,算是丢完了。
然而事情没完。有人这时候走出来了。
“皇上,奴才看得很清楚那日郡主和佟公子之间发生的事。”
出来在皇帝面前说话的这个人是乌云珠。
“你都看见了?”康熙问她。
宁宝睁大了眼睛,望着乌云珠,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
“是的。”乌云珠说,“奴才是跟着郡主出去的。那日,是郡主自己追着佟公子不放手,佟公子不睬郡主。郡主羞怒。奴才不能因为郡主而撒谎,此事应该还佟公子和公主清白。”
恭亲王府所有人回头看向宁宝一个人。
“你撒谎吗?”常宁颤抖地指着女儿问。
“爹,女儿,女儿——”
啪!
宁宝没有说完话,她脸上苍白无力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所以,被自己爹那一巴掌直接打到了吐血。宁宝倒下去时不敢相信,为什么乌云珠会背叛她。
乌云珠那半边之前被舜安颜打肿的脸都没有消,仔细看,会发现她那脸哪只被舜安颜抽过而已,是继续被人打了。看来是回家后,被家里长辈教训过了。
白痴一个,巴结恭亲王府?难道不知道这个天下是谁的?康熙的!康熙的儿子女儿的!赶紧回头巴结公主去!
看着恭亲王府自己人打成一团,康熙大为满意,对舜安颜说:“朕答应的事儿不会矢口的。”
柔琳的手放在胸口上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在皇帝面前磕头谢恩,那心跳更快了。
宴席中途,她溜了出去透透气儿。刚走不远,见他也溜出来了,是在抚摸着自己的马儿。好像这马儿和他原来的那匹马很像。
柔琳走了过去。
草原上的夜晚有些寒气逼人了。离开火把的地方都有些冷。
听见动静,回头的舜安颜看见她那张被冻得有些青白的脸蛋儿,眉眼皱了下,拿了一件狐裘走过去,直接披到了她身上。
只觉得双肩一重,暖意霎时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她自己。不仅仅是狐裘的热度,还有隔着衣服他那像散发着烫热的掌心。他是那样仔细地帮她系着狐裘,一丝不苟的动作好像都忘了他自己。
“姐——”胤祯跑了过来,对着她兴冲冲地说道,“我打了只狐狸,我想好了,到时候剥了狐狸的皮给你做——”
当停在她面前看到了某人给她系上的狐裘后,胤祯的眼珠子一瞪:“谁的?”
谁抢先他一步给他姐姐献殷勤?!
“柔琳。五哥给你抓的松鼠帮你装在笼子里好不?”胤祺拎着小竹笼子过来对她说,里头蹦蹦跳跳着那只那天她见到的小松鼠。
记起抓松鼠这回事的胤祯,更憋气了。松鼠他没有抓住,打了狐狸,然后又被人抢了先机。
柔琳赶紧安慰弟弟:“没关系,我喜欢你那只狐狸的毛。”
听见她说她喜欢,胤祯抬头露出高兴的脸。再看看她身边站的那个男人,胤祯气哼哼甩过头去,咕哝着:“别那么快。回头我和皇阿玛说去。”
所以,这个婚事是在一晃四年过去后。
转眼,四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