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的话，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能做的，只有岔开话题了。

　　“我看到那些藤甲军了，它们怕火。只要我们逃离这里，可以找王组长来消灭他们。”

　　“有型的怪物，只是一重威胁，真正可怕的是那个不死的幽灵，借助人类无尽的野心扩散出去。至于你的王组长，也是威胁之一。”

　　“不，想用不死细胞制造生物武器的是桐山会社，还有文鼎华，他们背后有很庞大的势力。”

　　“你的幼稚不会也是装出来的吧？”

　　“幼稚？我哪里幼稚了？”

　　“你们的小组……UTHd，你不会不知道这四个字母代表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们的研究，只是为了抵消敌对势力对不明科技的觊觎，我们需要知道对手的研究进度，制和目的，所以……”

　　“所以什么？”

　　“你可以和我们合作。”

　　“合作？我记得你说过，要把我抓到实验室，做成标本。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徐冲一时语塞，这个狠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当然那时候是为了吓唬流莺。

　　话说回来，在今天流莺点醒他之前，他倒是从未仔细考虑过一件事，王延秋领导的“未知技术与历史文献小组”的研究，也隐含着军事用途，要不然总部也不会设立在军事基地里。或许站在流莺绝世超然的角度看，不同国家间的研究，其实并没有多大不同。但是徐冲觉得，UTHd的研究，仍然是可控的和有益的，与桐山会社地下实验室里用活人试验的情况是全然不同的。

　　“为什么不说话？王延秋也是潜在威胁之一，你不能否认他也在研究不死细胞。好奇心和贪婪，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同样是人类自我毁灭的开端。”

　　流莺与王延秋互相将对方称之为：“潜在威胁”，确实让徐冲莫衷一是，现在他又必须在好奇心是否有善恶，这样形而上的问题上选边。

　　从理性角度看，他当然站在王延秋这边，王组长看上去真诚可靠；而流莺，她甚至不是人类，相信流莺的话，意味着严重的背叛。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最近一段时间的所见，实在让人困惑和迷茫。

　　王延秋的说法显然具有很强的误导性，至少徐冲没发现，流莺集团有统治人类的野心，事实上，她们好像急着想从地球逃走，从一摊子纠缠不清的事情里脱身。另外，他注意到，流莺集团一直在防止不死细胞扩散，似乎为此还陆续死掉了一些成员。

　　“你的眼睛和口鼻怎么了？为什么在流血？”

　　他适时转换了一个话题。

　　“没什么？”流莺惨笑一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只是又一次失败而已。”

　　她说着走向徐冲侧后，徐冲转身，看到一个晶莹剔透的球形物体，正悬浮在这个空间的正中位置，它如同一块冰，一边有入口，可以爬进去，在这圆形的坨冰中间，镶嵌着一张椅子。

　　徐冲走到跟前，发现它的一侧扶手上插着一样东西，正是流莺包袱里的那根金属短杖，看起来这个东西是整个装置上的一个关键部件。

　　至于这个球状作为是如何悬浮起来的，他想不明白，也许是迈斯纳效应。刚才他在黑暗中触碰到了这个东西，只觉得它很冷、很轻，一碰就自己荡开了，但是表面虽然寒冷，却肯定没有到绝对零度附近。

　　徐冲走到边上，用手轻轻触碰这块奇怪的冰，看着它慢慢移向一边，他的手离开，它又慢慢回来，如同被无形牵引力羁绊住的钟摆。

　　他将头伸到球体缺口里面，看到那张椅子上布满了斑斑血迹，显然是流莺的。

　　“什么样的失败？”

　　流莺没有回答，她将脸转向一边。

　　“我观察过上面龟背上的天线结构，这是一个向宇宙辐射信号的馈源？你刚才，把自己置于强辐射当中？为什么，上方天线会指向那座山？”

　　徐冲问出了一串问题。

　　“你能不能少自作聪明？”流莺不耐烦道，她的焦躁表明徐冲的猜测十分接近现实了。

　　“即使依靠彗星的冰层反射，你也无法把光信号送到月球背面，那样做毫无意义。”他继续发问，用有限的的信息穷追猛打，以便观察流莺的反应，他需要更多的反馈来拼凑，还不完整的逻辑链条。

　　“住口。不是你想的那样。”流莺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能看懂，这是某种信号放大器，为什么要启动它？总得有一个理由？”

　　“我必须借助这个东西，增益弦心叩念的力量……”

　　“是想救孤峰上那个人？”

　　流莺不再作答，但是显得焦躁不宁，她的反应足够让徐冲在情报判读的方向上，跨出一步。当然，真正让他感觉有意思的，是流莺消沉和不安时，显得很像人类。很难想象，一个孤僻且独行的智能生物，具有炽烈的感情。

　　“妳并不像是王组长说的那样。”

　　这句话出自真心，并不是为了试探。

　　“呵呵，他又说了什么？说我是吃人恶魔？还是杀人机器？”

　　“王延秋说……说你们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为了奴役人类，取代人类。但是我觉得……他说的不对，这是我返回找你的原因。”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有很多不可告人的阴谋？我劝你也别太一厢情愿……以为你那套三脚猫的心理试探，就可以洞悉善恶真相。”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不是坏人。”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