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咱们可得先把羽翎救出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徐冲试着探听邹青的态度,他自忖没有本事救出羽翎,所以这件事还得求着这个“第一刺客”,既然求人,只能尽量用婉转,不生硬的语气。他倒是没太去想和一个六百多岁的人称兄道弟,这其中占着多大便宜。
“……哎……”邹青长叹一声,用两指捏住自己一缕头发,似在彷徨不觉。徐冲注意到他翘起的兰花指:这死太监真他妈扭捏。
“既然兄台开了口,愚弟岂能不从?就算丢了这条命,也要帮兄长这一次。”
邹青的话怎么听怎么变扭,他的心里大概是真没有羽翎,连羽翎的名字都不愿提及。不过徐冲决定忍了,还得哄着他冲锋陷阵才对。
两人带着不死不活的鹦鹉,从来路往回走,徐冲刚走过一遍,自忖熟悉路径,走在前面。沿路一片狼藉,地上布满粪便,显然刚才“鼠军”通过留下的。
邹青并不抢先,但是跟在徐冲后面,但是忽左忽右,如同鬼影一般行踪飘忽,还不时问一个问题。当然,所有的问题都不涉及羽翎,只拣他关心的问。
“我观兄长仪表不凡,器宇轩昂……”他面对破衣烂衫的徐冲,睁眼说瞎话,“不似老缅山民,必然是我中华人士?”
“不错,我从云南来。”
“可是……朝廷派遣的公干?”
“公干?差不多吧,我有上级。”
“既然大明已然灭了……如今又是那一朝治理天下?哪一位贤君坐殿?”
“如今没皇上,也没朝代了,如今共和。”
“共和?可是效法先圣,周召共和的光景?好啊……好啊……”邹青鼓起掌来。“想必是河清海晏,盛世景象。”
“老弟,你在镜子里,就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
“这个么……那地界倒是也有昼夜变化,只是只有晨昏,却无日月,绝难感受光影变化。”
“哦哦……”
徐冲实在很难理解邹青描述的那个世界。
“既然老兄是领命公干,可否为我引荐?如新朝不弃,邹某愿依附,效犬马之劳。邹某不才,这十数年为皇帝追查长生不死的仙方,也有小成……”
“引荐?等这里事情搞定了再说吧?”
“不知大哥如今官居几品?”
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徐冲头大,前面渐渐有了光,已经到了之前从高处坠落,被毁掉的房间,正好可以借此避开邹青的没完没了的问题。
“老弟,你可来过这里?”
“来过,来过,我还记得墙上挂着好多武侯向仙子问策的古画,只需站在跟前,那些画,就会生出变化,呵呵呵……”
两人一起踏进破破烂烂的房间,显然它无法自行上升了。
徐冲从地上捡起一张画,正是两少女博弈的那张,不过已然不会变化了。
“当初武侯为孟获所困,被逼入深山,”邹青站在徐冲背后说道,颇有些卖弄见闻的意思,“……却命不该绝,偶遇仙子,指点迷津……”
“只是偶遇?”
“嗨,这些娘娘们,最爱这套把戏,其实哪儿是什么偶遇,她若不想见你,撞到天边,也不能见着。”
“哦哦……那仙子可是羽翎?”
“自然不是,或是另一位吧。我只知,她们姊妹大概有七人,有良知泯灭的,也有心地善的,总之互相斗了几千年。”
“这满地的油灯怎么回事?”
“哦,我在天策镜中,得仙人指点,知道一些缘由。原本这世间分为八映界,分别为:纵、横、轩、时、冥、尘、寂、绕,对应:乾、坤、震、离、巽、艮、兑、坎。”
“是指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
“纵横轩时为四实界,乃是我等凡人可感受到的,后四界为虚境,就不是我们看得见,摸的着的了。但是诸位娘娘们,却可以神游虚境内。或相距太虚亿万里可见其形,或近在眼前却不得其踪。”
“这么玄虚?”
“正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外如此,当年她告诉我,只有灵犀,才可隔着虚境感念到。”邹青提到一个“她”,不知道指的是谁。
“与这些油灯又有什么关系?”
“且听我慢慢说来……”邹青背对徐冲做回忆状。
“兄长想必不知道,当年武侯曾与画中仙女有一段姻缘……”
“这他妈我看出来了。”
“嗯,他们合力攻灭了孟获,此间便有了一些情愫……但是武侯胸怀天下,不是那么儿女情长之人,于是执意班师,这缘分也就尽了。那仙子赠与武侯这些油灯,此灯有个名称,称之为“缠念青烛”,点燃了,即可在冥想间神游虚境。可惜武侯颇为绝情,此后数十年,并未使用这些……”
“通讯工具?”
“直到最终,在五丈原与司马懿对峙,武侯累日吐血,大寿将至,才想起那世外仙子,当年曾许下一言,可延其二十一载寿数。”
“后来如何?”
“后来?和戏台上演的差不多,魏延闯入大帐,一脚踢翻了油灯……”
“听起来,这孔明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绝情?”
“我也是听来的,只知道个大概,其中关节也不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