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从边上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下落的徐冲。使得徐冲悬在空中,没有跌落下去。
粪球的滚动似乎减缓了。它仍然按着惯性转动,但是似乎失去了外力,开始趋向于沿着半径越来越小的轨道滚动,这从通道的摆动幅度可以看出,它不再具有完整翻转的速度。
最终整个球体停止下来。通道保持了大约40度的斜度。羽翎松开手后,徐冲可以勉强爬在其上。脚下是一汪水。显然通道口丢着水下,退路被切断了,如果这是藏尸巨蜣故意而为之,那它的心机之深,简直令人发指。
“你还说它没有智力?它把我们堵在这个球体内了……我们要遗臭万年了。”
“它如果智力很高,当初就不会被妖皇偷梁换柱了,”羽翎果然还在巨蜣是否有智力的这个问题上,持不同看法,“不过,至少应该庆幸,我们进来了”羽翎说道。
“你就没想过,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冲觉得羽翎到现在,也没有正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它为什么这样做?”
“他敢把我们关在这里,就一定有把握,我们出不去了。”
“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出不去的。”羽翎不屑道,转眼消失了。
徐冲赶紧手脚并用,在倾斜的通道上向上爬,几下,就爬进一条大抵横着的通道,这个球体内竟然还不止一条通路。不知道为什么,“长风”在这里一直微微发出蓝光,使得他可以看清周围。刚才掉落下来,分明摔倒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现在,这团东西就在头顶。
这团东西呈乳白色,表面泛着油光,竟然还在轻轻起伏,犹如鼓胀化脓的溃烂伤口。一想到刚才自己摔倒这个东西上,他就一阵犯恶心。
“你走慢些,”徐冲小声喊道。并没有人搭理他。不过,羽翎爱理不理是好兆头,说明她认为危险不大。
他继续向通道伸出走。这里燥热而又高湿,如同蒸汽弥漫的下水道。
通道似乎围绕着球体的核心盘旋,通道并不稳定,可以观察到它不断地扭动,四周渐渐变成了滑腻暗红色的生物组织,并且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一直在有节奏跳动。脚踩在上面,可以清晰感受到缓慢但是有力地抽搐,他甚至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大肠。
转过最后一个弯,他看到了羽翎的背影。她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正在注视着什么。
徐冲走到边上,取下发光的“长风”照明,这根奇怪东西的光芒变得越发强烈,显然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现在可以清楚看到,前面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悬在头上,里面包裹着一个轻微挑动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羽翎言简意赅,给徐冲浇了一盆冷水,徐冲原本以为她至少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不像是某种虫卵。”羽翎吃不准道。
“看上去不太大。”
“你这么认为?”羽翎罕见地,想征求一下徐冲的看法。
“你不是说是巨僵,但是看上去,这里面的东西,不会太大。”
“难道,巨蜣的遗传修复能力,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强?”
羽翎的每一句话都表明,她带着徐冲进来前,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悬在两人头上那团东西,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徐冲感觉到它的缓慢蠕动,渐渐变快了。随即,它开始扭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怎么了?”
徐冲紧张地看着羽翎。却见羽翎将弓箭拿到了手上。
“退到我后面。”
徐冲赶紧照做,羽翎的语气颇为严肃,这是不祥之兆,如果不是因为断了退路,他更愿意退到一公里外。
他从羽翎背后看向那个悬在空中的东西,它开始左右摆动,试图从外面的薄膜中挣脱出来。显然,自己和羽翎的到来,惊动到了里面的东西,也许它要早产。
外部膜状物体,很快被扯开,露出其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它剧烈抽动时,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包裹的人形。
“快射啊。”徐冲提醒道。
但是羽翎还有些犹豫。她半张开了弓,似乎还在拿捏什么。
悬在眼前的肉球下端,裂开一个口子,裂口开始急速抽搐。随着每一次抽动,都有一股淡红色的液体从这里涌出,犹如宫缩一般。即使眼前一切,游离于常识外,徐冲也能猜到,有东西要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它就在那里,快杀了它。”徐冲提醒道。
“它真的在哪里?”羽翎放下了弓箭,开始观察四周,很快在裂口下的那摊水里找到了什么东西。
她对眼前那个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东西,却选择视而不见。进而,羽翎走到那个疯狂乱抖的肉球下,用箭从一摊水中挑起一条东西。
“你不是说,巨蜣可能有智力?”羽翎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这……这有什么关系?”
“它已经不在那里面了。”
“你确定?”
羽翎没有回答,她只是用箭提起那条膜衣,分明是一个人形,大约就是普通人大小,但是已经被撕破了。
“这是它的胎盘,它已经离开了这里。”
羽翎话音刚落,头上的东西突然消停下来,犹如一只压弯枝头的烂桃一样,耷拉下来。
“不死生物有劣势补偿的趋势。”
“什么补偿?”徐冲再次摸不着头脑。
“就是说……如果有一个蠢货,被孔明打败很多次,那么它在漫长的修复重生过程中,有可能会进行某种自我选择,强化智力。而非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