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戴着官帽的中年男性接过了一份报纸,眯着眼在茶馆里看了起来。
【十日前,高大英俊在城门卖煎饼的武太郎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妻子莲子在家中哭泣不已,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莲子昨晚做了一个蒙眬的梦,梦里武大郎今晚和结拜兄弟东门庆一起出去喝酒,但是再也没有回来】
官员咂了咂舌,他的远方侄子是皇宫禁卫军,刚刚换了普通长褂的侄子在街头吆喝着什么,可还没等他走进,自家侄子就先看见他了,但没想到侄子见到了他转头就跑,只剩下穿着打扮两名相似的同僚还在卖报,抱着好奇,官员买了一份。
那臭小子的父母走得早,官员把侄子抚养长大还送进了皇家军,结果他在干什么卖报?
该不是被皇家军赶出来了不好意思回家所以靠卖报为生吧。
中年男性不着痕迹的一皱眉,继续看报:
【武太郎大笑着安慰妻子,虽然他今日确实有和东门庆喝酒的意思,但既然妻子这么说那就不去了吧,于是武太郎拒绝了东门庆的邀请,东门庆只好孤身一人去喝酒。结果,第二日传来消息,东门庆失踪了】
他买的不是政事报纸吗,怎么刊登的都是些话本子的内容:
【来报信的还是东门庆家的侍卫,因为侍卫知道东门庆来找过武太郎。喝完酒后东门庆要去寻欢作乐,于是驱散了侍卫,侍卫在离开酒馆后就没有见过东门庆了。而此时知道东门庆行踪的,只有常常和他一起出去的武太郎】
官员心里纳闷道:不会吧,别是武太郎要被诬陷成杀人凶手了。
他抖了抖报纸,翻过下一页:
【欲知后事如何,且买下期刊报。】
官员:“”
一口干了面前的茶,官员有些心痒痒,毕竟这么有意思的话本子好久没见着了,连教训便宜侄子的事都一下忘在了脑后。回家后他叫住了自己的侄儿,问道,“你下午叫卖的刊报,下一期什么时候出啊。”
皇家军侄子在[什么!二叔竟然发现我在卖报?]和[纳尼!皇太子殿下的报纸有这么吸引人吗?]之中沉默了。
一连十几天的刊报,有虐心爱情,官场爽文,皇族日常,神话传说,闲话杂谈故事种类如此丰富,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只是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
总有角色毫无铺垫的忽然死亡。
大多是失踪,就算有找到尸体的,那身躯也是残破的、不再完整。加上笔者详细的描写,每个读者都看出来了:死者都是被野兽一般的生物杀死的。
刊报有很多故事,读者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看,但也有每一个故事都看的津津有味的读者。
某个识字的大老爷给一帮妇女孩子念完故事后,某个妇女忽然喃喃道:“三街柳子大娘的儿子不就是这么没的吗。”
当时警卫也来了,后来只能说是狼下山了,把柳子大娘的儿子咬死了。
可好好的,后山上的狼会跑到农民家里吗。
有了一个开口,大舌头的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我听说啊,柳子她儿子下葬后的两天,居然被挖了坟!”
“好像是尸首都缺块了!”
“这个我也知道!当时柳子哭得那叫一个惨,整条街都知道了。”
“这么深恶痛绝?柳子大娘和他儿子人都不错啊。”
“可不是嘛,还有去年那个叫花子的奶娃娃,记得不!”
“就那个穿着粉色小褶裙的,她爹可宝贝了!”
“也是突然没了!只剩下院子门口一摊血流向后山”
“而且据一个经过的醉汉说啊,好像是个人带走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大人抱着孩子的身影,就是那个脖子都凑到了孩子身上他说自己当时魔怔了一般,什么声都发不出。”
一个婆子四下看了看,也忍不住凑下前,“我儿子在城里当官,上次回家的时候,他和我说呀。好多人都在城里的那家赌场里失踪了,听说是欠了钱还不上被赌场的主人扣押了。”
“赌场?”
“就东京城最大的那个,我上次进城时路过看了一眼,我滴个乖乖,那叫一个大哟。”
“唉,这种大户人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
见没人打算追问下去,那婆子急了,“听说啊,那人不是被扣押,而是全不见了!”
“不见了?”
“对啊,我儿子说了,有个富商想进去显摆显摆,结果再也没出来。他可最不缺钱了!第二天他老婆都拿出了千金想赎人回来,然后被赌场的人给赶出去了。说是她家老爷从没来过,可她老婆是亲自看着老爷走进去的啊!”
这下终于有人感兴趣了,“哎?你儿子不就是管这些的官吗。”
“没错!所以我儿接了案子,想要好好调查赌场一番,可是那赌场被官更大的贵人罩着,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悄悄潜进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快说啊怎么了!”
“我儿说啊,他看见一个赌场地下有个暗房,里面一股血腥味,想着事情不对头,赶紧跑出来了!”
“”
路过考察地形布置巡逻军的金发青年,听着村妇们的唠叨,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行。
对于没有遭遇过鬼袭击的村民来说,他们和平的生活了一辈子。要是政府直接说:你们身边有鬼哈,要小心哦,会吃人的哎,要死掉的呢。
谁信啊!
不如让他们自己从日常生活中的疑点发现答案,最后再加上天皇政府的推动这样百姓心中警惕的大树就难以撼动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
不过,东京城的赌场也有问题?
金发青年在秋□□着盛装和明治天皇一起祭拜了列祖列宗,完成整个仪式后,皇太子殿下匆匆回到了东宫,如咸鱼一般瘫到了躺椅上。
褐色尾羽的猎鹰见到主人,长啸一声飞到了轰乡身上。
轰乡:“”
猎鹰对于自家主人只是把它拿来送信很不满,瞪着黄色眼珠子望向金发青年。
轰乡移开了目光。
训鹰俗称熬鹰,天知道他驯服这只鹰的时候跟他大眼瞪小眼接近两夜没歇息的时候有多累。要不是手机不能用唉。
金发青年扯下了身上重重的盛装,毫不怜惜的仍在躺椅上,立刻有侍女小跑着过来,把皇太子殿下脱下的衣物整理好。
轰乡打开了猎鹰爪子上的小筒,里面有一封炼狱杏寿郎的信。
培育师大多是退役的鬼杀队队员,他们圈地自活,很少再与外界来往,没有同师门或者熟人的引荐,很难见到他们。
炼狱杏寿郎的父亲槙寿郎虽说是前代炎柱,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当培育师,不过还是有退下的柱级成员成为培育师。
这次的信件中,抛开日常的问候,炼狱杏寿郎给他带来了两位培育师的信息。
狭雾山的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桃山的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
修炼炎之呼吸的炼狱杏寿郎自然是没有其他师门的介绍信的,能拿出这些信息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所以轰乡能不能见到培育师,并请培育师下山训练他的军队,就要看轰乡的本事了。
信件只有短短数百字,轰乡却读了很久。
金发青年的碧眸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鳞泷左近次。
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可是右手略微颤抖的捂上胸口。
胸腔心脏的跳动频率突然快了起来。
狭雾山的海拔颇高,空气稀薄,温度极低,一年四季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飘雪。
在小木屋不远处的松树林中,几棵低矮的松树连接着红白的粗绳,有个小型的鸟居挂在磐石上方,一个狐面被放在磐石上,用于祭拜。
这是鳞泷左次郎祭拜的第十一个狐面,红白粗绳上,挂着其他十个面具。
只到老人肩膀的金发少年猫在树林背后,看着沉默站立在雪地里的老人,没有说话。
第二年。
“啊啊啊啊我还太弱了我不想去藤袭山!”已经快和老人一般高的金发少年死命扒拉住鳞泷左次郎的脖子不松手。
前任水柱看着这位最有可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嘴角抽了抽。
肉色半长发的少年拽着金发少年的腰,并控制住自己不拉下少年别在腰间的金色纹理面具,“katsuki你放开鳞泷先生!”
一位娇小的黑发少女捂着嘴偷笑。
锖兔显然是气急了,明明说好今年他们三人一起去参加最终选拔的啊!现在磨磨唧唧像什么男人!
“可恶katsuki你还是男人的话就要言出必行!别赖在鳞泷先生的身上了!”
“嘤嘤嘤义勇你也来劝劝锖兔啊!兔兔居然要他的katsuki师兄带伤参战!”金发少年碧色的眼眸眨了眨,望向一旁毫无作为的富冈义勇。
还没等富冈义勇开口,锖兔就反驳道:“被一根小木刺扎到,连血都没留的伤?”
话说回来水之呼吸和剑法练得最好的明明就是你啊,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金发少年忽然扭捏了起来,“哇,我明明谁都没告诉,兔兔你是怎么知道的?”
锖兔:“”
鳞泷左次郎:“咳。”
被金发少年这么一耽搁,已经傍晚了,夜里山里的危险很大,就算是三人结伴也还是不要出行的好。
前任水柱的小木屋不大,三个少年都睡在一个屋里。正当富冈义勇闭上眼熟睡的时候,旁边的人踢了他一下。
惊醒的黑发少年表情不变,挪了点位置让给中间的人,结果还没等十几秒,又被踢了一下。
富冈义勇:“”
中间的金发少年凑了过来,“义勇义勇,你醒着吗?”
“嗯。”
“跟你说件事啊,明天和我一起装病吧。”金发少年靠的很近,隔着被子,富冈义勇能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为什么。”
“你看,真菰还要继续训练一年,要是明年我们四个一起走,可以好照应呀。”
被窝里的富冈义勇努力打起了精神:对啊,还有真菰。
跟着鳞泷左次郎学习了几年,富冈义勇也是知道那些狐面的故事的,藤袭山的最终选拔不可谓不凶险。
如果是katsuki和锖兔的话根本没必要担心,因为他们很强,比自己强得多。
可今年他们三个要是走了,明年真菰怎么办。
身后人的呼吸还是稳稳地,甚至有一丝热气喷到了他的后颈。
良久,富冈义勇“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得到回答的金发少年滚回了自己位置,嘻嘻的笑了一声,闷头继续睡。
而另一边的肉发少年则睁开了眼,无声的哼了一下。
第二天的出发时刻,三个要参加最终选拔的少年都病了。
原因是半夜踢被子。
鳞泷左次郎:“”
第三年。
四位戴着狐面的少男少女们并排离开了狭雾山,鳞泷左近次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多余的一年中,他可没少教训三位“故意生病”的少年,尤其是katsuki,不拿出全力压制他一下,那臭小子的尾巴都要撬到天上去了。
半个月后,噩耗传到了狭雾山。
鸟居下的磐石,放上了第十二个狐面。
一个画有金色纹章的狐面。
刚刚进入秋季,狭雾山就开始飘雪了,鳞泷左近次拾起了刚打好的猎物,打算下山去换一些生活用品。
戴着天狗面具的老者忽然抬头,面具下的脸显现出惊讶的神色。
有一个人站在上风口,也许因为背着风,鳞泷左近次没有第一时间闻到气味。
他穿着黑底金纹的衣裳,撑着一把白伞,与雪色契合的融为一体。
伞的角度不高,只露出了他的一个下巴,加上飘飘细雪的模糊,显得来者有些疏离、气质清冷。
白伞一抬,露出一双的碧水幽潭的绿眸,在这山雪之间尤为显眼。他薄唇微动,淡淡的吐出一个词:
“打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