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情原由如何,在盛家大门前闹事都说不过去,盛延卿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这堆人围了。
谢长里走上前去,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盛家茶坊的茶叶毒死了人,但凡事讲究证据。只要你们证据确凿,盛家就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可如果你们受人指使上门闹事,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到后面,谢长里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盛延卿走到带孩子的妇人身前,他伸出手去,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盛家茶坊做了几十年的茶叶生意,从来没出现过茶叶毒死人的事情,你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一定会公正处理。”
寒风料峭,妇人身边的小女孩冻得脸蛋通红,鼻涕一个劲往下流。
盛延卿掏出手帕,给孩子擦了擦鼻涕。
妇人见盛延卿衣着华贵,知道她是个主事的,这才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细细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男人王大毛是在码头做苦工的,他不抽烟不喝酒唯独好喝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去买顶好的茶叶,这些年没少在盛家茶坊买茶。可谁知道,他上回买回家的茶叶居然有毒,我男人刚喝完就一命呜呼了,那茶叶现在还放在我家里。”
妇人说着又红了眼睛,“大毛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我和孩子都得饿死。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喝茶呢,要是当时我和孩子也跟着喝了,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盛延卿给妇人递了块帕子,安慰了几句,又问:“那茶叶现在放在哪里?”
妇人身后一个男人立即道:“我就知道你们要证据,我都带在身上呢。”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沓油纸,最中间是一小包茶叶。
盛延卿接过来细细查看,油纸的确是盛家茶坊专用的,有些纸是去年的,还有前年的,这说明王大毛的确在盛家茶坊买过不止一次茶。
盛延卿打开了纸包,他正要用手摸,妇人一脸紧张地道:“二少爷,这茶叶我们早就找人看过了,大夫说这里面混进了耗子药。”
盛延卿拧眉,如此说来,中毒这件事,真假参半。王大毛买茶是真,中毒身亡也是真,假的这部分,就在于谁把耗子药放进了茶叶里。
可王大毛已经死无对证,喝茶之前他接触过什么人,和谁分享过茶叶,这些都无从考究。
见盛延卿不说话,妇人冷下脸,道:“我知道你们盛家家大业大,我们小老百姓得罪不起,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做什么,一命抵一命,谁卖的这毒茶叶,谁就要给我男人偿命。”
“否则,我将来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妇人满脸怨毒,谢长里怕她伤人,慌忙挡在了盛延卿身前。
“无妨,”盛延卿微微摆了摆手,“这位大姐,这茶叶确实是我们盛家茶坊卖出的,王大毛中毒身亡也是真的,但有一点,茶坊里的茶叶都是装在一起的,如果真的混进了耗子药,那中毒的不该只有王大毛一人。我们和王大毛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害他呢?”
妇人道:“兴许就是我男人倒霉,东西是你家卖的,你倒是推得干干净净。”
盛延卿负手而立,他的语气宽厚温和,不急不躁地和妇人解释,“大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一定也不希望你丈夫死的不明不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入土为安。”
“至于事情的真相,为了洗脱嫌疑,自证清白,我也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妇人的态度有些动摇,谢长里忙吩咐几个仆妇过来,把妇人带进了盛家。
安慰了一番以后,盛延卿又让人从账房拿了些银子,作为王大毛下葬的费用。
另一方面,他让谢长里和身边几个信得过的伙计明察暗访,想弄清楚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毛喝了有毒的茶叶,这毒要么是卖茶的伙计放进去的,要么就是王大毛身边的人。
大夫人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动态,见盛延卿拿钱息事宁人,她不屑道:“还以为能有什么本事,原来也只会用钱堵别人的嘴。如果延茗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处理地十分妥当。”
天已经黑了,佣人准备了晚饭送过来,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大夫人忽然心生一计。
沈妤还被关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眼瞅着天一点点变黑,事情还是毫无进展。
中间倒是过来几个警探问话,沈妤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但她既没有看到证据,也没有见到苦主,一筹莫展。
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出神,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盛延卿跟着冯探长走进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冯探长道:“你们有话快说,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盛延卿点点头,冯探长转身出去了。
盛延卿打量了一眼狭小的审讯室,这里并没有床,只有一张狭窄的木椅。想到沈妤要留在这里过夜,他有些心疼。
沈妤故作轻松,“这还不是关押犯人的监狱,环境已经很好了。”
盛延卿把包袱递过来,苦笑了一下,道:“这是荷香帮你准备的,夜里冷,别着凉。明天我会想办法接你出去。”
沈妤点点头,她本想说这帮人口风紧的很,说不定有人暗中指使,但转念一想,盛延卿有自己的办法,他也会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如此一来,她的很多惦念都有些多余了。
盛延卿把情况细细说了一番,两人想法一致,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盛家,在茶叶里面投毒。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真正下毒的人找到,如此一来,沈妤身上的罪名自然可以洗脱。
两人正说这话,冯探长提溜了一个食盒进来,“大少奶奶,有人给你送来的饭菜。”
沈妤正饿的前胸贴后背,隔着盖子她都闻到了浓重的饭香味儿,她把盘子端出来,顿时香味四溢。
盛延卿问:“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