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艺楼
农门贵女:长姐如母养家忙最新章节
三花苦笑,以前她以为自己够低调,便能平安无事,可现实却不断的告诉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息事宁人。
她的身契就在这青楼里,这辈子便与这青楼结下了解不开的孽缘,想要清清白白的做人是不可能了,要说先前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丝的侥幸,那现在兰花就已经教明白了她怎样做人。
“总之真的感谢你!”三花低垂着头再次道谢,再迈着疲惫的脚步准备下楼。
光今天一天,她便在灶下连轴转了一整天了,光从她手里被提上花楼的热水,已数不清多少桶了,一双手累得哆嗦,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打翻水桶的失误。
“等等!”看着三花移动艰难的脚步,卢小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瓷瓶来,“你还是先去上点药吧。”
三花只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接便下了楼。
欠钱好还,欠情难偿。
再次回到灶间,三花这次并没有呆太久,很快便有人来传黄妈妈的话,要把她带上楼。
如烟阁里姑娘成群,能得到黄妈妈传唤的便表示入了眼,多少有了前程,胡三娘那张刻薄的嘴脸忙收了起来,拉着三花的依依不舍,“姑娘此一去,便是有了大造化的人了,自与我这种废人不同,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低贱下人吧!”
可等三花随着来人一同转身出去,她则呸了一口痰,面目极为不屑,“这回便真的成了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三娘子刚才不还求她来着,为何现在又这么说?”旁边有懵懂的仆妇对她前恭后倨不明所以。
“哼,混在咱们灶间吧,好歹还是清白的身子,可这一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别看那些当红的姑娘们现在看着高人一等,要不了多久了,兴许还不如咱们呢!”胡三娘撇着嘴一脸傲慢自认为摆出了优越感十足的样子。
“可你刚才不还羡慕兰花姑娘得势,恨自己没长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吗?”
胡三娘:“……”
三花的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腿脚上的烫伤估计已经脱皮,哪怕一个极细微的动作,粗布衣服划拉在伤处都让她疼得无法呼吸,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在她见到黄妈妈后犹甚。
黄妈妈不到四十,偏胖,穿一身上好的华服,穿金戴银,光头面上的金光就闪得人无法直视。
雍容的脸如刚出笼的白面馒头,不见一丝褶皱,但比她的脸皮绷得还紧的是她不怒自威的气势。对于如烟阁里的所有人来说,黄妈妈便如同掌握了生死大权的阎罗王,她的一颦一笑都处处透着决定命运的玄妙。
那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光紧盯着三花,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本能的怯懦垂头。
“抬起头来!”黄妈妈的声音不高,也不尖刻,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花紧张的抬头,却始终不敢直视她的眼,也不知道黄妈妈又下达了什么命令,边上立即有小丫鬟拿了湿帕子过来,用力的擦拭她被灶灰弄得面目全非的脸。
不大的功夫,这大半年被藏得不见天日已养得嫩白的肌肤便显露出来,与有神的乌黑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她整个人都明艳精细起来。
黄妈妈一直都没再出
声,只围着她转着圈的上下打量,把三花内心里的那点自信都快耗费个精光。此时黄妈妈只肖一句话,三花是生还是死,便有了决断。
如果她选择了看中的兰花,能当场让人把三花打死。被卖进青楼里的苦命女子,已经贱如货物,根本没有人权可言。若是她还觉得三花有点价值,或许会令她今晚就接客,总有些嗜好特殊的客人,丧心病狂,完全不会顾及女子是否成年。
最好的一种,便是黄妈妈觉得她有栽培的价值,好生调教两年,再出来便是风光无限的红姐儿。
只可惜黄妈妈不动声色,看了这么久,硬是连面部表情都没给一个。三花对自己相貌的自信来自于嫉妒她颜色的小姐妹,并没有一个全面的认知。
再加上她年纪小也难沉住气,被黄妈妈围着这一打量便是好久,久到她都想不顾一切的夺门而逃时,黄妈妈才终于嗯了一声。
“先去艺楼住着。”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三花的心算总是放下来了!
艺楼是如烟阁一处特殊的所在,有些游离在整座青楼之外的意思。住在那里的姑娘人人都是美人,只不过年岁都不大,不接客也不被奴役干杂活,却不会受半分白眼,平日里有师傅精心的教导琴、棋、书、画等一切技艺,大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阁楼,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比一般富户家的小姐还娇养几分。
上前之前,三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便是黄妈妈容她再长两岁,配给一个当红的姑娘做丫鬟,平日里讨得了姑娘的欢心,吹拉弹唱的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多点傍身的底气。
现在‘艺楼’两个字一出,她倒有些心喜了,刚才破釜沉舟赴死一般的悲壮立马烟消云散。
这回真是有救了!
“先且住着,或是不知好歹,我也随时可以让你出来!”黄妈妈的嘴角扯了扯,不再是刻板一块,从她面对三花时的正脸上,似乎还隐隐有和蔼的气意。
不过那句‘随时可以让你出来’也绝让人体味不出半分玩笑的意味,那丝和蔼在三花看来,甚至比她板着脸更吓人一些。
她当即像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
“好,很好!是个懂事姑娘!”黄妈妈对三花本能的服软似乎很满意,难得不嫌弃,伸出她那胖胖的手轻巧的拍了两下三花的肩,这真是个让人受宠若惊的举止!
“还有身上的伤,可千万不能留疤,这是上好的伤药,朵儿你要记得好好的给你家姑娘上,若发现你偷懒,仔细你的皮!”
一个雨过天青的细瓷瓶被放到黄妈妈招来的小姑娘手里,连小姑娘带药,现在都已经是属于三花的了!
有那么一刻,三花一阵恍惚,眼前浮现的却是卢小哥曾经递给她的那个粗糙瓷瓶。若是可以,其实她更想接的是那瓶药,只可惜,有些时光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纵然是擦肩而过那也表示不可能再有交集。
三花在朵儿的服侍下更过衣衫,搀扶着往艺楼去了,那厢兰花房里的兰花姑娘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除了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摆件,一时也没有其它出气的办法。
平常一张美得炫目的眼几乎能喷出火来,一把抓了服侍她的小
丫头死命的掐,寸许长的指甲抠进了小姑娘瘦弱的手臂里,单薄的衣衫很快便殷红一片。
可怜那个被抓的小姑娘疼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偏生连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连求饶都不敢,她只乞求自己的表现能让兰花姑娘消消气,不再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其实她腿骨上次被踢折的伤还没有痊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说,如烟阁里哪个姑娘最美?”
“是姑娘。”
“哪个姑娘?死蹄子你是没有吃过饭吗?声音就不能大点儿?”
“是,是兰花姑娘!”
小丫头的嗓子都快喊破音了,才终于成功的让兰花掐在她手臂上的力道松懈了一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兰花妹妹这里鬼喊鬼叫呢?怎么又在拿小丫头出气了?到底又是在吃哪位的醋了?”好死不死的,屋里的叫声把隔壁向来与兰花姑娘不对付的如菊姑娘给招惹过来了。
小丫头心里连连叫苦,已经做好了自己今天就会性命不保的准备,没料到兰花姑娘竟然意外的收了手,放过了她。
“嘁,你这话倒是说得好笑!咱们楼里还有谁是需要我吃醋的?”
“哦,没有就好。”如菊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我倒是听说今儿黄妈妈又收了位妹妹进艺楼,听说她还是兰花妹妹屋里送热水的呢,我怕你听了难受。”
“她进的可是艺楼啊,人家做的可不像咱们这样下贱的皮肉生意,出来卖的那叫啥?情怀?”如菊继续刺激兰花,“哎,下个月便是城东的胡大老爷过寿了,那就是个图情怀,也舍得下本儿的主,想必听说那位样貌不输兰花妹妹的肯去露上一回脸儿,怕是更没咱们什么事了!”
说后一句的时候,半真半假的失落的情绪十足,不过兰花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却是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听得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城东的胡大老爷!竟然是那位活阎王要过寿了吗?
这位活阎王的名头不是白得的,秀越府所有青楼的姑娘无不闻之色变。
青楼里的姑娘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被恩客看中,可胡大老爷却是个例外,但凡被他看中的姑娘,到目前为止,听说就没有一个尚且还活着的。
但青楼里的老鸨们见到胡大老爷却很欢喜,听说那是个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的主,以楼里姑娘一条贱命却能换来买十个、甚至百个姑娘的钱财来,谁不动心?
小丫头暗忖,如菊姑娘这么说,难道说这次他看中了如烟阁的姑娘?这个念头虽然只一恍而过,但她还是害怕的看向兰花。
虽然兰花姑娘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但终究是她的主子,她是有主子的人,在这里还能够得到遮风挡雨的庇护,要是这个主子都不在了,等待着她的命运只能更惨,最可能的便是再次被卖,卖到那些更次一些的窑子里,那里接的客人全是下九流,没有半分怜惜,进去便只能等死期到,暗无天日,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想什么呢!就不是盼着你主子我好?老娘要是真倒了霉能有你的好日子过怎地?”兰花随即便理解了小丫头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当即破口大骂,又要冲过去掐人。
只见她稍一犹豫,又硬生生的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