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病衣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上上辈子可能是数学试卷,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难。(
只不过他向来都是一个迎难而上的性子。
大脑思绪飞速旋转。
于理,现在赶紧出去和顾棠戈说完, 把后者哄骗回家是最紧要的事情。于情,虽然沈奉灼看起来不大对劲,但魏病衣暂时不想管这些,他还是想先和顾棠戈出去,不管后者想要说什么, 他这边都要做一个了断。既然于情于理都是偏向顾棠戈的, 那他理应选择顾棠戈才对。
然而看见这样的沈奉灼,他实在开不了口。
他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正为难的皱眉,想着实在不行就邀请沈奉灼同去,大不了一起讲话。哪知道眼前人忽然主动放手。
“我明白了,你去吧。”
“……?”
所以你他妈又明白了啥子?!
魏病衣愣神, 大厅内的群众们也跟着懵逼。
沈奉灼偏头, 垂下眼睫掩盖住眸子里的情绪,声音低低的:“我在里面等你。”
“哦, 哦。”
魏病衣点头, 凝神看了他一眼, 敏锐的感觉这人情绪比刚刚更不对劲了。
肖琅走近, 硬着头皮开口:“沈元帅, 你手底下的军官刚刚又送来了一批军务。再拖下去你那些属下都要哭出来了, 别老想着找点事躲公务, 快过来一起处理吧。”
这是在给沈奉灼台阶下。
肖琅连拖带拽的拉着沈奉灼回到四方桌前,两人身边摆满了纸张和笔。还有两台正对着的星网笔记本电脑,电脑有防窥屏设置,外人无法看清电脑屏幕上的文字。
等两台电脑都启动,肖琅转头看向魏病衣,虽然眼神里还是浓浓的不满,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作出口型:“大家都懂,快去快回。”
“……”淦,话都让你们说了,他还能说啥!
魏病衣原地站了几秒钟,果断转身出门。
这里的气氛甚至比魏病衣在场的时候还要严峻几分。客厅里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特别是各方势力的军官们,他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怀疑人生,只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假作木头人。
一时之间客厅里只剩下肖琅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沈奉灼这边倒也在看公务,只不过眸子黯淡,手指也僵硬的动都不动一下。
肖琅处理完好几件公务的时间里,他还在看最开始的那一件。过了一会儿,肖琅忍无可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急不来。”
“……”
沈奉灼没说话,强打起精神处理公务。
一门之隔的另外一边。
平台还算开阔,两人各站一边,相隔距离足足有三米多。风雪跟不要钱一般呼呼啦啦的往人脖子里钻,魏病衣缩脖子,双手插在刚刚才穿上的黑色羽绒服兜里。
脸上残留许久的妆还没弄掉,头套也没摘,让人浑身难受。倒是应了肖琅的那一句话,现在的魏病衣满心只想着速战速决。
“你单独找我是想说什么?”
顾棠戈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风雪侵蚀下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着。最后他将这些重新揣回兜里,双手搭在栏杆上,视线看向很远的地方。
“顾子骁去找他母亲了。他给出的理由是还想看看母亲,但我知道,他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不是跟我所说的一样。”
顿了顿,顾棠戈总算将视线挪向魏病衣:“他不信我。”
魏病衣冷的搓手,茫然道:“这是你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吧,跟我说干嘛。”
顾棠戈说:“我也不信我自己。”
魏病衣一愣:“嗯?”
顾棠戈认真说:“当年是不是有遗漏的地方,你有什么苦衷无法对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顾棠戈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藏的很深很深。魏病衣距离他不近,甚至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期盼。
他现在只满心茫然,当年的事情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仅仅知道的那么一点点,也是从顾棠戈本人口中得知的。就算魏松雪真的有什么苦衷,他也没有办法替其开口呀。
想了又想,魏病衣只得捞起自己最擅长的演技,抿唇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苦笑。
“如果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后悔这十年这样对我吗?”
“后悔?”顾棠戈唇角微勾起,笑的十分凄凉:“十年前从那个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我就百般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后悔。这会变成阻挡我前进步伐的累赘。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后悔,只是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话音刚落,魏病衣心尖猛的一痛。
就像有一根针扎着心脏一样,抽着疼刺着疼,痉挛到无法呼吸。
这下子魏病衣连演戏都忘记了,真实的情绪完全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似乎是察觉到身旁人的惊讶,顾棠戈歪头:“怎么了?”
魏病衣咬牙,脸上阴云密布。
气氛一时沉寂,谁也没有再开口。顾棠戈没有追问,终于又点燃了烟,低着头一口接一口抽着,看起来十分颓唐。
表面上看起来无波无澜,实际上魏病衣这边已经和系统怼起来了,他震惊到恨不得掐着系统的脖子,把它从脑海里拎出来锤一顿。
【系统,怎么回事,我刚刚怎么会觉得难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根本就不care顾棠戈啊!你老实说,魏松雪是不是还活着,就在我所在的这具身体里?或者我其实是一个人格分裂,魏松雪是表人格,而我是里人格?!】
【不是的。魏松雪已经死了,你也不是他分裂出的人格。】
【那我刚刚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
【不要装死!你可以发布任务也可以设定期限,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因为只要我还活着,所有事情都是有一线生机的,都不是大事。但你不能私自控制我的情绪和感情,这很过分。】
系统从来没有见到过魏病衣这么生气的模样,它一下子也慌了,下意识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操控宿主感情的能力,至于你问的问题……我也没有回答的权利。宿主,我只是一个任务传播者,您要是真的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查查看。不过别担心,这些情绪出现的次数很少很少,少到几乎没有,绝对不会影响您本人做任何事。】
“你得的是什么病?”
顾棠戈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麻蛋说没病不相信,难道非得他说有病才开心吗?魏病衣脸色依然难看,这下子真的懒得再敷衍眼前人了,直说:“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太子殿下不是急着找你么。”
顾棠戈一滞,轻轻点头转身。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阳台门轻轻开启。
魏病衣心中有不属于自己的不甘与酸楚,他是个不服输的个性,自己不舒服,让他不舒服的那个人也要不舒服,这样才扯平了。
想了想,他皱眉启唇:“顾棠戈,不管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已经来不及了。对于你的母亲,对于我,你都已经来不及了。”
顾棠戈垂眸,手心捏着门把手,眼神闪过痛苦与酸涩。要是让帝国千千万万少女看见这张白皙秀美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指不定得心碎成什么样,偏偏魏病衣头都没回一下。
十分绝情的模样。
又一个人待了一会,等整理好思绪,魏病衣很快满血复活,重新变回那个洒脱的他。
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开门进屋的时候,顾棠戈已经离开,客厅里少了许多人,原本150多个。现在零零星星的军官加起来只有40来个,剧组人员倒是都在,他们得熬夜排新的表调动戏份拍摄,得知元帅少将军即将全场陪同,众人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忐忑又是荣幸又是兴奋,五味杂陈。
现在正全部熬在客厅里搬机器或者装设备检查损坏与否,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想和你说。”
魏病衣笑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魏就好。你想说的事情是不是晚上睡房的问题?”
刘导一惊:“你怎么知道?”
魏病衣含笑说:“我记得客栈房间不多,原本剧组的人睡觉是够用的,还空出来不少房间。但看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今天晚上肖将军和沈元帅都不打算回去了,房间肯定不够。您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也许我能帮忙想想办法。”
刘导惊讶的看着魏病衣。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好几声不愧是魏家走出来的人,这风度这气质……难怪几个巨佬都喜欢他,人好又漂亮,谁不喜欢呀。
脑子里思绪千百转,他嘴上开口很快:“如果是两个两个住一间房,客栈是勉强住的下去的。只不过还有一个人会单下来,刚刚我问了一下,女生这边不提,剧组的男的都两两凑团,军官们也不敢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住一起……”
絮絮叨叨说一大堆,魏病衣一直耐心听着,然而一旁的明冬忍不住了。
她直接走近说:“刘导的意思是现在就你这边是一个人住,沈元帅和肖将军没有地方住。你想接纳谁住,还有一个单下来的人又该怎么办。”
说完,明冬表面上看上去怪平静的,实际上脑子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捶地痛哭。
不要哇!我磕的cp肿么可以闹矛盾,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合,衣衣你今晚一定要和沈奉灼住在一起啊啊啊啊!晚上元帅把你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说不定他气就消了咦嘿嘿嘿……
正主发刀,cp粉要懂得自己刀尖舔糖,再高级一点就是自己造糖吃。
――对不住了,肖少将军!
明冬假装十分不在意的、随口的、轻飘飘的提了一句:“肖将军的下属在那边聊天,我刚刚听他们说肖将军晚上睡觉呼噜声能掀翻一层楼。如果你今晚和肖将军睡的话,我这边正好有耳塞,但不太隔音,可能还是会一晚上睡不着。”
魏病衣:“……”
明冬以为他心动了,压抑不住怎么那么奇怪。”
众人:“……”
难道真的是他们太不纯洁了?
剧组等人为自己的不正常思维感到羞愧,又忍不住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实性,他们真的快被今晚这来来回回的反转与冲击搞疯掉了。
眼见着魏病衣走向四方桌,众人对视一眼,眼中写满了探究,不自觉跟上去假装忙活实则好奇偷听。军官们也不例外,客厅里已经没事,他们现在应该回房间睡觉,然而大部分人还留着,就是等魏病衣和顾棠戈聊完出来。
这种情形,想起来就山崩地裂!
果然,肖琅的第一句话就十分劲爆:“做什么,不去找你的顾棠戈了?”
魏病衣挑眉说:“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味道,走近了才发现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肖琅一愣,下意识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
等做完这一套动作,他反应过来被骗了,立即翻白眼道:“你胡说什么,我以前下练武场最爱洗澡,就是因为烦汗臭。”
魏病衣笑说:“不是臭味,是酸味,哎哟太酸了,牙齿都要被你酸掉了。”
肖琅和魏病衣待在一起久了,嘴上功夫见长,不仅没有恼火,反倒还很顺溜的开口。
“我不晓得我酸不酸,但我晓得我对面那人快酸死了。可能因为太酸了吧,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意识到肖琅本意应该是想要提醒,魏病衣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沈奉灼。
感到气氛沉寂,后者缓缓抬眼:“我没酸。”
还说没酸。魏病衣心中好笑。
虽然沈奉灼只说了三个字,但好歹他跟这人也认识了一个多月,不至于连话语里的情绪都感受不出来 。现在沈奉灼整个人几乎写满了‘老子非常不开心,最好别来惹我’。
“生气啦,因为我刚刚忽视你了?”
沈奉灼没吱声。
化妆师团队扛着剧组期待的眼神上阵吃瓜,小声在旁边说:“魏哥,我们来给你卸戏妆。”
魏病衣点头笑着道谢,又看向沈奉灼,新奇道:“你真的生气了吗?”
肖琅说:“难得你还记得我们。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跟顾棠戈跑,戏也不拍了。”
哦哦哦瓜来了!
化妆师小姐姐们抿唇,通过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她们脑子里已经脑补出许多不同的剧本了。
魏病衣这回直接笑出声了。
肖琅皱眉:“你笑什么?”
魏病衣说:“我是出去和他做个了断的。”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一顿,沈奉灼一瞬间抬眼,扭头看向魏病衣。后者面色不变:“我不知道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想的全都是错误的。”
这个时候化妆师已经把头套摘掉了,魏病衣伸手抚起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他也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太多,转移话题说:“我来是通知你们没房了,委屈二位今晚和我挤一挤了。”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站起,潇洒回房。
只剩下满满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了断?事情再次反转?!
靠!难怪刚刚顾棠戈出门的时候脸色惨白,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原来是被甩了!
太惨了吧!!!
众人无比庆幸他们没有太早回房,而是十分顽强的留在客厅里看热闹。
寂静中,墙角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导演骂‘摄像机很贵、镜头砸墙’什么的。职员委屈巴巴说:“不是魏哥刚刚说的嘛,镜头不要往元帅大人那边去,那不就只能对着墙了……”
肖琅感到窒息,他扭头看对面坐着的人,刚刚还死气沉沉呢,现在一下子就又‘活’过来了。不仅没有面无表情的飙着杀气,现在隐隐约约竟然还有点开心的模样。
沈奉灼问:“你还有多少件军务待处理?”
肖琅一愣,这是自魏病衣跟着顾棠戈走以后,沈奉灼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他看了一眼星网屏幕,大致估算了一下:“还有一百五十多件吧。你呢?”
沈奉灼说:“七百八十三件。”
肖琅一下子就忘记了魏病衣的事情,立即幸灾乐祸的笑:“谁让你平时当甩手元帅的,我今晚可以比你先睡觉了哈哈哈哈……”
沈奉灼启唇,一声冷笑溢出。
“天真。”
他一下子站起,直接走向魏病衣刚刚离开的方向。下属立即接替工作坐在其刚刚的座位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经做过了无数遍,看的肖琅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再回头看自己的下属们,跟有什么怪兽在后头撵着屁股一样,眨眼间一个个全跑远了。
肖琅:“……”
刚关上门,身后又传来了开门声。
魏病衣转头:“咦?你不是有公务吗?”
沈奉灼面不改色说:“已经弄完了。”
魏病衣点头:“哦。”
他皱眉看了好几眼床,所有房间标配都是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还勉勉强强,睡三个人就有点挤了。
不说会不会有掉到地上的危险,光是被子就有点盖不过来,这可是大冬天,没被子可不行。
从衣柜里又翻出两床备用被子。魏病衣抬头问:“晚上怎么睡,竖着睡可以吗?”
沈奉灼帮忙抬起被子,将其放在沙发上。
这边,魏病衣已经好奇的在床上躺下了,头和脚挨着床边沿。小腿就露出来一点点,他高兴说:“竖着睡是可以的。”
沈奉灼跟着躺下,腿露出一大截。
魏病衣一惊:“靠,我虚报身高180,其实我只有178。你实话跟我说,你网上资料写的188是不是也虚报了,你其实190以上。”
沈奉灼薄唇轻轻勾起,柔色灯光下,禁欲气质都被冲淡了不少:“没有虚报,188是我刚参军的测量,后来又长高了。你才19,还会长高。”
魏病衣:“……我信了你的鬼话。”
他质疑挪屁股靠近沈奉灼,身体侧面紧紧挨着。用手量头,脚也跟着靠拢,小心翼翼的起身看,结果还是短一大截。
“这不可能,我们站起来的时候没差这么多。”过了一会,魏病衣恍然,几乎是捶胸顿足道::“我明白了。因为我平时都穿增高鞋垫,现在咱俩都是拖鞋。你都不穿增高鞋垫的吗?”
“不穿。”沈奉灼困惑:“为什么要穿?”
魏病衣静了几秒钟,忽然‘啊’的一声捂着脸倒下,猛的偏头看沈奉灼。
正准备抒发心中对于身高的浓浓不甘,哪知道一偏头,身边这人恰巧也在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寒眸微微软化,透着柔和,是最让人心动的模样。
这么近的距离,就好像呼吸交汇一般,身上的寒意一下子就被驱逐,浑身都感觉暖洋洋轻飘飘的,像是一下子掉入了蜜罐。
魏病衣抿唇,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准备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对视,谁也没有先行动。
良久,魏病衣又靠近了几寸,唇角轻轻勾起。眸中星光点点,格外撩人。
“沈元帅,你和男人接过吻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