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这边这边！”

　　孟悠然戴着墨镜, 有点儿鬼鬼祟祟地把裴靖衣拉了过去。

　　裴靖衣套了件长风衣，手上被孟悠然塞了两大桶的爆米花。影厅的入口处放着《飞哥的秘密》的预告片, 现在距离春节档还有好一段时间。卢启飞导演的《重返十八岁》也在宣传期，孟悠然却似乎不愿意等那么几天, 拉他来看某名不见经传的印度导演的电影。

　　“你信不信，这个导演五年内必得奥斯卡。”孟悠然吃了几颗爆米花, 然后把剩下的卡路里全交给裴靖衣解决。

　　裴靖衣当然不信，不过看完之后, 倒有点儿相信了……

　　“你怎么刨到的人？”裴靖衣问, “这好像是盖勒第一部全球化的电影。”

　　“翻墙呀。”孟悠然道，“他的短片在推特上可火了，去年出的电影差了点儿，但是风格还是有的……”他神秘兮兮地又道, “其实杨导的短片也很有风格，但他不适合拍电影……”

　　看电影，吃饭，然后逛街。

　　《山河之恋》杀青后, 孟悠然和裴靖衣自然而然地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孟悠然不知道他们俩算不算谈恋爱，但他在默许, 默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化。

　　裴靖衣道：“最近气温没下过十摄氏度，如果到春节前后气温还降不下去, 今年的贺岁档会比去年火爆。”

　　孟悠然问：“气候和市场也有关吗？”

　　“当然有关。”裴靖衣道, “太冷太热, 总会有人不想出门。”

　　“唉, 希望乔导来选角时天气别太冷。我也讨厌大冷天……”

　　走到一处岔口，裴靖衣忽然停下脚步。

　　孟悠然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继续走了下去。

　　穿过一条人行道后，裴靖衣骤然发难，把藏在某棵树后的人给揪了出来。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戴着鸭舌帽穿着薄羽绒服的男子被按在了地上，叫得有些凄惨。

　　孟悠然扭住他一条胳膊，道：“狗仔？”

　　男子忙道：“是狗仔，是狗仔！”

　　裴靖衣捡起掉在地上的摄像机，递给了孟悠然。“谁让你来跟着我们的？”

　　“我就是个狗仔，我――”

　　裴靖衣给了他一拳，男子面色一变，痛得都干呕了――他打了他哪里？为什么这么痛！！

　　“说实话。”裴靖衣冷冷的威胁。

　　“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

　　裴靖衣又给了他一拳：“没有伤口，算什么犯法？”

　　男子哆哆嗦嗦地招了，只是说得含糊不清，只道是有人雇他来跟孟悠然。

　　孟悠然见摄像机里全是他和同性异性的照片，把男子揪起来道，“到底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

　　孟悠然也给了他一下，男子趁他松手的间隙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摄像机都不要了。

　　“我觉得……”

　　“我认为……”

　　两人俱是一顿，孟悠然道，“你先说。”

　　裴靖衣道：“不是狗仔。”

　　孟悠然把摄像机里的照片删了，扔进了垃圾桶。

　　裴靖衣见他脸色不好，道：“我会帮你注意网上的动向，如果有人传谣，第一时间就能查出背后的人。”

　　孟悠然眼中波光粼粼，仿佛有流光划过：“如果我演完乔导的电影就宣布退出娱乐圈，你觉得如何？”

　　裴靖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孟悠然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就是说说……”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拦不动你。”裴靖衣道，“但我希望你在做出决定之前好好想清楚。有人害你，这说明他们忌惮你，就这么随了别人的意，亲者痛仇者快。”

　　“我会想清楚的。”孟悠然没事人似的冲他笑笑，道，“好了，今天很晚了，咱们明天再见吧！”

　　裴靖衣目送他离开，孟悠然走出很远回头，发现裴靖衣还在看着他……

　　“狗仔”的被抓惊动了谢雨晴，杜若薇得知事情败露，立时让谢雨晴快点儿动手。

　　谢雨晴道：“现在的‘证据’还不够充分……”

　　杜若薇道：“不够充分可以多造一些出来啊！那人不是说看见孟悠然和男人逛街看电影吗？咱们这也不算是无风起浪！”

　　“伪造证据犯法。”谢雨晴倒是冷静地道，“那样风险太大了。如果小杜姐你舍得花钱的话，我有风险更低的办法……”

　　杜若薇同意了。

　　谢雨晴这一次又找了风翼的团队，让团队连夜准备了各种方案。

　　元旦节那一天，斩获奥斯卡多项大奖的《中宫》相关上了热搜。

　　本来这种电影总会被时兴梗带上热搜榜，但这一次点进《中宫》的人，却瞧见不少微博煞有介事地在讨论《中宫》当年选角的内幕。

　　【我记得《中宫》宣传的时候，白言画是主演。】

　　【对，我也记得是白神主演。但不知怎么回事，白神中途推演出国了。】

　　【是因为孟悠然啊，你们都不知道吗？孟悠然私下里纠缠过白神，他们同个老师，孟悠然甚至还硬住进过白神的家。后来白神推演出国，估计就是想躲孟悠然。】

　　【卧槽？真的假的？】

　　【qq群资料里有照片，孟悠然和白神同居过。我听中戏的同学说白神和孟悠然就是同居后闹掰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就自由心证吧……】

　　往事被扒，时间线过于贴合，白言画的粉丝都不相信此事和孟悠然无关。

　　《中宫》的意义不弱于白言画的成名作，粉丝遗憾白言画推演已久，有人顶着白言画粉丝的名头痛骂孟悠然，再没人觉得奇怪。

　　【孟悠然很好，但是就像xx和xxx一样，人好也有可能是个渣男。】

　　【他还替艾丝说话呢，我真的很讨厌艾丝，唉，可惜了……】

　　真真假假，水军并不把孟悠然往死里踩，而是营造出一种可惜的氛围。

　　很多路人都没看到实证，但这么说孟悠然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也跟着有了个印象：孟悠然人很好，但是是私生活有问题。

　　中宫热搜挂了一天后，孟悠然和同性异性的照片一下子铺遍了各大平台。

　　飞鱼早知有异，但背后团队显然下了大血本，他们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竟连热度都降不下去！

　　【连孟悠然都渣，我不相信爱情了。】

　　【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我不喜欢男女通吃的人。】

　　【唉为什么呀，我一直以为孟爸爸光风霁月，现在看见这些好痛苦啊……】

　　【为什么这么多燃面在丧？那些照片我都看了，感觉没什么啊？？？】

　　【有更过的你没看见，应该被孟爸爸的团队公关了……】

　　孟悠然叹了口气，点进通讯录。

　　他刚准备联系裴靖衣，裴靖衣的电话就来了。

　　“喂？”孟悠然飞快地接起。

　　裴靖衣道：“不要看微博。”

　　“我已经看了。”孟悠然道，“根据我的经验，水军现在还在铺垫的阶段，可能明天，或者是后天，我就又要被千夫所指了。”

　　裴靖衣：“……”

　　“你怎么不说话？”孟悠然倒反过去安慰他，“没关系，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今天晚上我有空。”裴靖衣道。

　　孟悠然：“……”

　　孟悠然去了裴靖衣的家，裴靖衣给他准备了很多酒，红的白的，甚至还有他自酿的各种颜色的果酒……

　　孟悠然光是嗅了几口酒香脑子就有点儿发晕，cky挤到他的腿间，踏雪都被酒香吸引，跳到了桌子上盯着那几只酒杯。

　　裴靖衣只开了客厅的壁灯。壁灯的光并不足够光明，但就像十八禁的酒吧，撒在人身上全是暧昧的光色……

　　孟悠然忽然就能欣赏同性的美貌了。

　　裴靖衣略短的碎发，锋芒暗藏的凤眸，恰到好处的下颌角的弧度……男性的美总是锋利的，身材、脸，骨骼与肌肉，什么地方都充满了力量。

　　裴靖衣若有所觉地抬眼。

　　孟悠然猛然低头，掩饰性地咽了一口酒，心脏砰砰直跳。

　　裴靖衣又开了一瓶葡萄酒，开瓶器与软木塞亲密接触，发出“波”的轻响。

　　“此间事了，我就退出娱乐圈。”

　　裴靖衣放下开瓶器，道：“决定了？”

　　“决定了。”孟悠然道，“不过得清清白白地走，不能让我的粉丝伤心。”

　　“那除了你的粉丝呢？”

　　孟悠然疑惑地“啊”了一声。

　　裴靖衣问：“除了你的粉丝，你就不怕别人伤心？”

　　孟悠然挠了挠头，自嘲道：“我家里只有爷爷，爷爷去世后家里就没别人了，没有人会为我伤心……”

　　裴靖衣认真道：“可我会为你伤心。”

　　孟悠然脑子一懵，忽然就把裴靖衣扑倒在了沙发上。

　　cky吓得都从茶几后蹿了出去。

　　裴靖衣不动声色，缓慢地抬眼，与半坐在自己腰上的人对视。

　　孟悠然把人推倒以后就怂了，万分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道：“我刚才看见有只蚊子飞到了你的身上，想帮你拍蚊子，呵呵……”

　　裴靖衣：“……”

　　孟悠然充满羞愧地爬起来。

　　裴靖衣却一把把他又拉了下去，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孟悠然睁大眼睛望着他，仿佛被吓住了。

　　裴靖衣低头亲他，一下、两下……他见孟悠然没有拒绝，在亲第三下时用舌尖撬开了他的齿关，深吻进去。

　　“……”

　　“……”

　　孟悠然很快就抱住了裴靖衣的脖子，主动地闭上眼睛，主动地回吻……

　　他觉得自己疯了！用力地抱住裴靖衣，甚至希望裴靖衣也更用力地抱住他！

　　“去床上？”孟悠然问。

　　裴靖衣目光陡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