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珞见晋初登楼,面色不善,道:“我看是猿粪不浅!猿猴的粪便!”
晋初语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得罪的这位红璎的小侄,若是平时他早就发火了,但是现在佳人在场,不能用强,他遂赔笑道:“不知在下是否得罪过楚少爷?”
“没有。”楚珞实话,道:“只是我瞧着你不顺眼,没旁的理由了!”红璎笑的花枝乱颤,晋初你遇到楚珞这个无赖,不被他噎死也会被他呛死。她只要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晋初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名门贵胄最基本的礼仪,彬彬有礼的笑道:“虽说楚少爷瞧着在下不顺眼,在下当消失才对,只是这清风楼是在下的产业,在下不能放任不理不是?”
红璎眉头一挑,讶然道:“你居然就是清风楼的东家?”
晋初自豪道:“没错!”其实这清风楼是他姐送他的,凭他的涵养,的确是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来装饰这样的酒馆!
他平常也不怎么来这里,已不能寻花问柳,二还得提防着那群纨绔出其不意的奉承,他烦都快烦死了,今日因为掌柜让他来取晋冰冰转交产业的文书,谁知偏巧遇见了红璎,这清风楼刹那间变得百花遍地开……
红璎忙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夹菜,把晋初哄得一愣一愣的,楚珞闷闷地坐在旁边看她与别的男人暧昧,心里颇为不是滋味,看晋初那张俊脸是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将他痛扁一顿,拉了红璎便走。
红璎伺候的晋初心情开怀,她才切入主题,道:“这清风楼清幽别致,是个幽会的好地方。”晋初听罢,眼前一亮,似乎也觉得若是在这里与佳人日夜撕磨,的确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便道:“那你会经常过来吗?”
红璎这回却蔫蔫道:“又不是我的地盘,来了也没安全感,不如不来。”
她这话一说,晋初便急了,道:“我的就是你的,你若肯来,我便将清风楼分一半与你。”反正若是将红璎娶回家,便是一家人,分她一般也不算过分。
红璎却是垂了垂眼睑,哀怨道:“才一半啊,人家还以为你要将清风楼送给我呢!”晋初忽而有些犹豫,这清风楼虽说产业不大,但是每个月也有几万两的收入由着他挥霍,若是……但是瞧着红璎渴望的目光,他又实在说不出话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豪爽道:“不过一家酒肆,郡主若是真心喜欢,送给郡主便是了。”
晋冰冰若是知道她刚送弟弟的酒肆转手就被送给了旁人,不定心里怎么问候她的这位宝贝弟弟。
楚珞在一旁憋着笑,原是他冤枉了红璎,他就知道这个狡诈堪比狐狸精的小姑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原来是打了晋初的主意,只不过这个美人计也太弱了些,晋初那货怎么就给上当了呢?
红璎见目标达成,忙灌他酒,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晋公子应该不会反悔吧?”
“那是自然。”喝下迷魂酒的晋初傻咧咧的酒命掌柜的过来,将清风楼卖身给了红璎。红璎掂量掂量契约,让晋初花了押,挑了挑眉头,示意楚珞应该撤了。
楚珞一拳将晋初打晕,他早就看晋初不顺眼了,这时候顺手弄晕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回到相府,红璎便开怀肆意的笑了起来,她习惯性的豪气地拍了拍楚珞的肩膀,道:“瞧见了没有,是否觉得小女子魅力无双,天下无敌?”
“没,本少爷就觉得你越来越狐狸了。”楚珞耸了耸肩,将肩膀从红璎的爪子下解救出来,道。
红璎讪讪的挺了挺胸脯,傲然道:“此言,小女子无从赞同,难道楚大少爷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狐狸未成精,纯属太年轻,狐狸成了精,未必就老辣!”
“有关系吗?”楚珞说罢,便埋头翻过红璎的院子,回自家睡觉去了。只留红璎在原地回想半天她说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后来,据说晋天被司马月千里大追杀,被揍得鼻青脸肿,痛骂人家司马月不是女人,导致司马月怒发冲冠,一把火差点将他的王府给烧了,于是晋天蔫蔫的表示:“悔不听圣人言。”红璎问他那一言,他痛悔万分,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红璎又问:“卿不是说司马月不是女人吗?”
“她是不是女人,她是小人中的小人!”
此言一出,晋天又遭到了司马月的疯狂报复,最后还是晋天逃到了顾思明的府邸避难去了。因为,司马月不管怎么凶悍,她在顾思明面前是彪悍不起来的……
这让红璎感慨:果然一物降一物!
她和楚珞心里都清楚,晋天之所以这么狼狈,全是因为他让着司马月,红璎可是还记得他大开杀戒的那次,凭晋天的武功,十个司马月也不是对手,虽然晋天平日里标榜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令红璎钦佩不已,虽然这孩子有时候会有些顽劣难训,跟楚珞有的一拼!
朝廷的春闱之战,眨眼便至!
因为司马廷、司马严、楚珞要参加科举,所以红璎和司马月一齐将三人送到贡院,却在贡院门外,瞧见了一袭便衣的晋天,鬼鬼祟祟的埋在贡生堆里,不知道在与身旁的人说些什么。
红璎之所以能一眼便将他认出来,着实是因为他那倾国倾城的身材,即便是站在同样身材倍儿棒的秀才中央,也如苗条的母鸡站在大象堆里,不让人发觉也难。
她悄悄过去,拍了怕晋天的背,问他:“您一个王爷,鬼鬼祟祟来参加科举,也不怕你皇兄教训你?”
“本王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磕碜本王。”晋天一副幽怨的表情,瞧得红璎慎得慌,忙道:“打住打住,小女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晋天于是更加幽怨,实在是受不了他幽怨的眼神和背后三双凌厉的眸子,红璎只好落荒而逃,楚珞在她翘脚的时候将她喊住,道:“我希望下了考场,便能够看到你。”
红璎匆匆应道:“没问题,本姑娘保证你们都能看到我。”红璎说罢,就扯了司马月去了画坊,让画匠为她和司马月各画了一副丹青,将丹青挂在贡院正对着门的位置,才和司马月携手浪迹京城去了。
京都说起来繁华,却未必繁华。
也不知是否红璎今日的运气太好,刚拐过贡院来到了京都最繁华的长安街,便瞧见有人摆摊卖艺。
一群百姓围着一个马戏团,因为离得远,红璎和司马月只能看到最顶端有人牵着绳索,在上面跳着舞。
红璎素来爱热闹,便扯了司马月挤进人群,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杂技,看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模样。”
司马月解释道:“这是京都有名的杂技班,名叫望春堂,每天都在京都开班弄杂耍,因为你出来的那几次好像这个班底的继承人出了些问题,所以才没有出来耍杂技。”
“果然楚珞就是我的扫把星,若是没有他在,我的时运就是这么的好!”红璎感慨一番,才仰头高声鼓掌,说:“好!”
司马月却是满头黑线,红璎似乎不管怎么样,都能将麻烦事和楚珞扯上关系~她真有些佩服这对欢喜冤家了!
绳索上的红衣女子们翻转自如,走绳索如履平地,引得看客惊叹连连!期间一名红衣少年自绳索这头跳到那头,平稳踩在绳索上,而后翻转下来,更是看得红璎心惊不已。
最后一名画着浓妆的少年,在绳索上自由翻转,翻身腾空数次,却在最后翻转的时候,正对着红璎的方向,因为心头一跳,没有落稳,便自高空掉落下来,重重地翻在地上。
那穿着火红色粗布麻衫的班主敲了敲铜锣,恼怒的横了地上惨叫的少年一眼,对围观的百姓,道:“大家看在这小伙子为了表演不惜摔落下来的苦心,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可好?”
百姓有人慷慨解囊,有人却摇了摇头,嗤之以鼻道:“这样的技巧也想让我们掏腰包,走了走了……”
那班主恳切道:“只是失误,我们望春堂的信誉向来是极好的,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啊!”那望春堂的人由着方才落地的少年,躺在地上疼的呻吟,也并没有人上前扶他一把。
红璎有些不忿,往那班主的破碗里丢了一粒金钿子,在班主贪婪的目光中,说:“那少年也不是故意的,烦请班主扶他起来。”
那班主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班底的人将少年扶起,也不过问他,而是对红璎千恩万谢。红璎听司马严说过有奶便是娘,对于这些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来说,能赐予他们生存下去的奶,便是值得他们抛却所有尊严去供奉的。那庙堂的大佛、神灵,不外如是!
曾经红璎对他这种粗鄙的话不屑一顾,但是看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她忽然也就看淡了不少,在她转身,不想挥霍自己的怜悯之情的时候,那少年却是别过脸去,浅浅的说了声:“谢谢!”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红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只是少年真个人埋藏在火红的戏服里,看不清他的身形,她一时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