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趁机将富途介绍给红璎,道:“富途可是厉害了,能用所有材料雕刻天下间他见过的所有东西。”
看着她生怕她不重用富途的表情,红璎微微一笑,对她这种小女儿心思有所理解,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单纯过,只是年岁在增长,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成熟!
只不过过往在相府学堂的一幕幕往事,仍旧爬满了她的回忆,似乎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幸福!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吧,果然岁月不饶人这话没错。
看着刘源紧张急切的神色,红璎微微一笑,道:“只是不知富途肯不肯帮我呢!”她并没有摆什么郡主的架子,倒是令富途觉得平易近来,他微微点了点头,谦虚道:“只是不知,郡主需要小人做什么?”
他高高瘦瘦,面色微微发黑,但说起话来不卑不吭,腰板挺得很直,红璎断定他在相府应当是中上层的奴才,晋初对他应当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她随意道:“只是想为王爷做道鲤鱼跃龙门,鲤鱼烧好了,却是龙门需要仰仗阁下了。”
富途本来是不屑做些餐食的雕刻,只是瞧着红璎态度极好,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故而也不摆他王爷门生的架子,道:“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
他说着,便拿起了刻刀,将红璎喜好的黄萝卜轻轻去皮,而后熟练地雕出龙纹,慢慢剖割成龙门。
红璎眉头微颤,似乎是随意地问道:“瞧你的手艺,似乎以前也雕过这些?”一个王府,为何需要一个雕刻师?这其中定然是有古怪的。
那富途也算谨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道:“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凡是我见过的东西,都能雕刻出来。”
“阁下真乃神人!”红璎恭维他,道。而富途因为晋淮暂时没有兴兵,在王府很是不受待见,几时得到过这样的赞扬?于是心里也微微有些得意,道:“这算什么,我雕刻的东西与实物仅是失之毫厘,我敢说整个大晋王朝,没有我雕刻不了的东西。”
“玉玺也行喽?”红璎眯着眼,问。
富途正得意间,也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王爷……”他说着,这才意识到说差点说漏了嘴,忙闭口,道:“你问这作甚?”
郡主忽然叫他来,又这样问他,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总在宫里溜达,见过玉玺拿东西,觉得程序实在是繁杂,上面的龙纹更是非凡人可以雕琢,想来那是神物,若是阁下连神物也能仿制出来,那当真是天下第一雕刻大师了!”红璎说的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不过心底却对这人有了一定的了解,而王爷将他留在府中,八成是为了让他仿造玉玺,得玉玺的确是能名正言顺,号令天下!怕是虎符也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吧?
那富途心知差点说漏嘴,自然是不敢将今日之事告诉旁人的,而红璎也不愿意晋淮知道这事,便对刘源道:“今日之事切莫告诉旁人。”
“为何?”刘源有些不解,她还以为她帮了富途呢!
“你想啊,王爷若是知道我为他做上一餐都是请人代做,自然会质疑我的诚意不是?”红璎哄骗着她,道:“我会向皇帝举荐富途,给他更好的前途,而你这样伶俐,姐姐很是喜欢,待会也会向王爷讨要了你过来,以后跟着我,总比守着这个空院子要强一些吧?”
刘源有些犹豫,道:“可是小姐待我不薄……”
“她带你再好,也不可能领着你出去转转吧?”红璎又抛出杀手锏,道:“你若是随了我,我可以带你逛街……”
刘源整日都闷在王府里,自然喜欢出去玩乐的,何况逛街是女人共通的爱好,刘源最后为了逛街将自己卖给了红璎。
而红璎当天晚上,端着鲤鱼跃龙门去寻了晋淮,他的侍卫虽然很是严格,不过好在她提前通知了晋初,晋初又向晋淮说明了,晋淮刚开始并不同意红璎来他的正殿,后来愣是被晋初说服,说父王总不能待到红璎嫁过来,也不见她吧?
看儿子对红璎很是上心,晋淮迫不得已让侍卫放行,所以等红璎和刘源端着鲤鱼跃龙门走到书房门前的时候,晋淮才道:“进来吧。”
红璎将香喷喷的鲤鱼跃龙门奉上晋淮的案几,微微一笑,道:“以前对王爷多有得罪,还希望王爷莫要记恨于我。”
晋淮轻轻放下书卷,累了一下午,他也的确是饿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红璎,又叫下人拿了一双碗筷进来,道:“你也辛苦了,郡主来我王府,我本应尽尽地主之谊,只是公事繁忙,如今又要郡主亲自为本王烧菜,本王愧矣,若是郡主不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便坐下来随我一起用餐,如何?”
红璎自然知道他在忌惮什么,也没有啰嗦,而是盈盈一拜,道:“那小女子变却之不恭了!”晋淮一头花白的长发,用墨色的带子挽了起来,他的衣着很是随意,藏青色的袍子上,也并没有什么显眼的装饰,一双黑靴,深沉而干练,让人一瞧便知是个老油条老狐狸,而且他身上散发出的阴狠的杀气,也让人觉得芒刺在背,浑身只觉凉飕飕的。
若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的人在他面前,恐怕也会被他这无形的威压给震慑住,吓得双腿发软,交代出所有的实话来。
而红璎坐的理所当然,并没有畏惧他,而是端起碗碟,在他面前尝了一两口,让他放松警惕。晋淮也端起了碗筷,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道:“你的手艺是极好的,不知是跟谁学的?”
“小女子乡野小丫头,哪有什么师傅,若是王爷非要问,那便当我无师自通好了!”她一边说笑一边为晋淮夹菜,道:“这鲤鱼此处最为肥美,王爷尝一尝。”想在老虎脖子上系个铃铛,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老虎哄得开心。
晋淮显然一怔,他也不是没有与儿女吃过饭,只是这样的关心却是从来没有的,且不说红璎到底是安了怎样的心,光是这种收买人心的本事,难怪楚庆祥那个老小子会失陷。
若是这样的媳妇,娶回家放任着也是没事的,但是为何偏偏是她?这个连他都有些捉摸不透的女人?
见晋淮一直盯着她猛瞧,红璎有些纳闷地问道:“王爷为何如此盯着我?”被他那一双鹰眸瞅着,她压力极大。
“本王只是觉得奇怪,你是否就是这样,勾引的我的儿子?”晋淮眯着眼,双眸蕴含着凌厉的阴霾,静静地瞧着她。
红璎心头一颤,忙笑着掩饰道:“我若有那样的本事,也是勾引王爷啊!”她真有些无语,本来是勾引晋初的,但是瞧着晋淮的眼神,似乎她一不小心给勾错人了……
晋淮忽然哈哈大笑着,捏住她的下巴,在她慌乱的眼神下,勾起她的下巴,道:“本王可不是柳下惠,也不会怜香惜玉!你这套手段,用来哄哄晋初还可以,对付本王,实在嫩了点!”
红璎忙移开他的爪子,紧张道:“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何曾有这样的本事?”她说着,猛地将桌案上的茶水咽下去,平复着方才因为恐惧而跳的撒欢的心跳。她是万万没想到,晋淮居然会与她玩这一出,看他方才的眼神,若是她逃得慢些,定会被他压倒。
晋淮还欲动手,却听外面有人道:“王爷,楚相来了?”
“哪个楚相?”
“刚上任的楚家小少爷。”
“放他进来。哦,带他去客厅。”他说罢,瞧了一眼红璎,指尖在她的下巴上摸了摸,眯着眼危险道:“他来八成是为了你吧?”
说完,他急匆匆地披上衣服,出门去见客去了。方才,他忽然发现,将红璎留在王府,似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晋淮走后,红璎一头趴在案几上,刘源吓得走过去,道:“郡主,您没事吧?”红璎懒懒地抬眸,道:“还死不了。”
刘源语噎,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红璎先道:“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源只好道:“郡主莫要在意,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过段时间就会没事了。”王爷的妻妾有七位,都是些将军官宦人家的女儿,瞧着王爷平日里也没有怎么去后院,她还以为王爷那方面有问题,谁曾想王爷会忽然对郡主做出这样的事。
刘源带上门之后,红璎立马就活跃起来,她翻了翻晋淮案几上的文件,都是一些大小官吏的上奏的鸡毛蒜皮,再往下是王府的银钱收支芝麻小事,唯一让红璎觉得奇怪的是,王府王府有一项开支用的某来代替,金额足足有十几万之巨,这笔开支有详细的备注,是换算成物资运往北方的,但是北方又有何人需要这么多银钱?
红璎百思不得其解,便将文案放回原处,四下转了转,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却在随手间,晃出了案几下黏贴的一封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