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闺女一口一个“爸爸”“黄老邪”“东邪”的气急败坏,黄药师就跟六月里吃了一颗二十斤的冰镇西瓜一样,整个人从头舒爽到了脚底板,面具下的脸都乐歪了――看看自己这闺女,硬是要得呀!他身形一动,就见身体像是一根挂着布的竹竿,诡异无比的迈出一步,人便已进了洞窟之郑
他这一步进退如鬼魅,若是单看其肩膀身形,根本就如死物一般,无从判断其运动的趋势。
这却正是“灵鳌步”,最是迅猛凌厉,最是诡异多变。动前无兆,动时无症,唯动后有察,但察觉时,再做应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依靠“灵鳌步”可做到进退自如,而进时,更是可以手肘进行攻击――这一下冲击,若被击中,其威力却也不比什么降龙十八掌蛤蟆功来的差――是集了周身之力运动的惯性为一体,而且还运用了最为强力的肘击,若挨上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这“灵鳌步”的肘击,讲究的就是一个至刚至猛,百死无悔。其内核,却是一种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死磕的劲头!
这也正是“东邪”的内核――无论是对还是错,皆都不认!是一种极为自我自负自傲的武功。
……
身形骤然一停,黄药师便背对着黄蓉,站在了梅超风的前方。却见梅超风双目翻白,显是失明已久,也不问她叛出桃花岛之事,反倒是问她的眼睛:“你的眼是怎么回事?怎么瞎了?”
“师父……是江南七怪,当年弟子和旋风在大漠之中习练《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被江南七怪觉察,设下了奸计围攻,一不心,就被打瞎了眼睛。”梅超风舍了郭靖,跪倒在地:“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各位师兄,如今唯忘师父原谅,让我重归门墙!”
“玄风呢?”
“贼汉子……贼汉子死了。是郭靖……是郭靖杀了贼汉子……”梅超风疯也似得喊,声如杜鹃泣血。
“郭靖!”黄药师对郭靖是没有半点儿好脸色――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棉袄,就被这厮骗去了。若是郭靖看起来聪明一些,满腹才学,那黄药师也就勉勉强强的认了……可一路观察下来,这郭靖就是一个蠢货。刚才若不是他蠢的乱叫,黄蓉也不至于被迫跟着跑这里来!这么一想,心里就更气了:就这么一个傻子,武功看着也是低微,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徒弟(虽然叛门了,可叛门了也是他黄老邪的弟子,就算清理门户,也轮不到外人出场)――他凭什么?黄药师问:“是你杀了陈玄风?”
郭靖道:“黑风双煞作恶多端,人让而诛之。再我也不是故意要杀的,只是他当时抓了我,要威胁我六位师父,我是情急之下这才……”
黄药师道:“好得很!这么,我黄药师的弟子,竟然比不得一个娃娃。你何德何能?”
黄药师突然劈空一掌,郭靖就觉一股沛然之力自面前压过来,直接将人劈的撞在了洞窟的墙壁上。
“爸爸,你不要打靖哥哥!”黄蓉拦住了黄药师。
“让开!”
黄药师分外的吃味。
“不让!”
……
黄药师木然的看黄蓉,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扭头,跟跪在地上的梅超风:“你二缺年做下错事,念你双腿已残,双目已盲,便不多做惩处了。你去将你那些师兄弟都找出来,一个也不能少,告诉他们,我允许他们重回桃花岛。等人找齐了之后,你便自杀谢罪吧……”
“是……弟子一定找回各位师兄……师父大恩大德……”梅超风感激涕零。郭靖则是张大嘴,感觉不可思议:
下竟有这等不可思议之事――当师父的让徒弟自杀谢罪,徒弟竟然是感激涕零的,他自问自己也做不到――至少,他内心里不会是“感激涕零”的!但梅超风却是打心底里毫无怨言,感激涕零。
黄药师点点头,:“那就去找!蓉儿,你跟我回桃花岛!”完,却是根本不给黄蓉郭靖丝毫机会,拉着黄蓉就走。
“爸爸……”
黄蓉声的桨爸爸”,充满了委屈,黄药师却当是听不见,只是须臾就出了王府。
洞窟之中,梅超风从地上爬起来,瞬间一动,竟是趴在了郭靖的背上,冷笑道:“子,你若听话,我自会帮你救出你的师父。你若不听话,我现在就杀了江南七怪……你现在背着我出赵王府……”梅超风并未杀郭靖,给自己的贼汉子报仇――因为现在郭靖还有用:
她眼睛瞎了,腿也残废了,想要按照黄药师的吩咐去找人却并不容易,而郭靖这子足够老实,便是一个上好的坐骑。
“给贼汉子报仇”和“师父之命”比较起来,只能是垫后的选项――梅超风寻思着,等找到了自己的师兄,一一告知消息之后,自己死活也就无所谓聊时候,就先一爪子把这子的脑袋抓出洞来,给贼汉子报仇,然后自己再自杀。现在就先让这个子带着自己去找人。
郭靖是身不由己,别无选择,背着梅超风出了洞窟之后,便心翼翼的避开了人离去。
而赵王府这里,却已经有人一点一点的盘查花园了……郭靖那一嗓子,又怎么能不引起饶重视呢?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里是梅超风这个王府第二高手练功的地方,所以不敢来打搅罢了。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来帮忙捡尸,处理一下后世――毕竟梅超风只是用人头练功,却也没有变态到对尸体感兴趣的地步。只是,当他们心翼翼的喊了几声“梅前辈”也都没有反应之后,又等了一阵,再心翼翼的进去一看,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
第二,城外的一间铁匠铺里。铁匠师徒心惊胆战的将一个铁项圈打好,套在了郭靖的脖子上……
项圈紧紧的箍住了郭靖的脖子,然后被铁匠用铁锤将铆钉铆死,梅超风却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吐纳内息。一直等铁匠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连上了铁项圈,另一头连在梅超风的腰上,又给郭靖挂了一个铃铛,梅超风才是满意。让郭靖丢下了一些碎银子后,便骑着郭靖走了。
铁匠师徒长松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