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眉:“做什么?”
她表情如当年,当他有什么要求扯着她袖子时,她也是这个表情。( .)
而他只要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就会被她用戒尺一顿削。
所以原先他每次看到她这个表情时,就会下意识皮紧!
现在皮倒是不紧了,心却有些慌,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冲上来!
他笑了一笑,笑容很有些危险,隐隐带着一丝邪气:“这么不愿意见朕?”
华曼陀抿唇,一下扯回自己的袖子,淡淡地道:“陛下多想了!”转身又想走。
夜月澜又一把扯住了她,这次他扯的有底气多了!
华曼陀再回头,对上夜月澜发亮的眼睛,他似乎在强压着怒火:“朕还没走,你走什么?!”
华曼陀干脆立定身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问他:“陛下是有事要吩咐?”
夜月澜看到她这副表情就来火:“你是朕未来的皇后,怎么,别人可以随便找你,朕没事吩咐就不能找你了?”
华曼陀噎了一噎,顿了片刻,干脆倚着一根竹子不说话了。
夜月澜心头悲凉,觉得自己来见她是纯碎找虐,明知道她不会对自己好脸色,还巴巴地赶过来……
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但见到她时还想下意识紧抓住不放,哪怕再被她扎的鲜血淋漓。
是不甘么?
他不知道。
是喜欢她么?
他也不知道。
他闭了眼睛也轻靠在一杆翠竹上,月光投射在他脸上,半明半暗的。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倚着一根竹子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发现华曼陀的视线正在自己脸上,似有出神。
二人目光一对,她仓促别开眼睛,看向别处。
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夜月澜低落的心情倒又莫名好了起来,有了谈性。
他问她:“你对我们的婚期有什么意见?”
华曼陀微微一僵,反问:“我能有意见?”
夜月澜被她噎住,片刻后,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狼狈,粗声道:“这毕竟是你我二人的婚礼,你自然可以提意见。”
华曼陀看了他半晌:“你夜族的百姓和文武百官只怕都恨我入骨……你确定要举办一场婚礼?”
“当然,这是辉夜国一国之君的婚礼,怎么能凑合?自然要办!还要大办特办!何况我辉夜国的臣民都大人大量,你既然做了朕的夜后,他们自然不会再恨你。这点你无需担忧。”
夜月澜傲然,所有的困难他早全摆平了!
唯一难摆平的是她――
以及他自己心中的结。
他一双眼睛盯着她:“你可有什么想法?”
华曼陀沉吟片刻:“那……这婚礼能不能延期半年?”
夜月澜皱眉:“这么久?”又狐疑地看看她:“为何要延期这么久?”
华曼陀微微垂眸:“虽然这场婚礼只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但毕竟是本尊此生最重要的一次,我想预备的周全些。”
夜月澜在听到她说‘政治联姻’时皱了皱眉,但听到‘最重要的一次’时,眉目又舒展开来:“你想预备什么?我替你预备。”
华曼陀微抿了唇:“有些东西是需要女方自己预备的。”
好吧!
夜月澜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眸底的期待,微微点了点头;“既如此,依了你便是。”
两个人相对而立,又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夜月澜似想到了什么,道:“我说辉夜国的臣民希望你我成婚并非骗你……喏,你瞧。”
他将那几封奏章取出来,递了过去。
华曼陀一愣,略一迟疑,接了过去,迅速扫了一遍。
她看奏章,夜月澜则不动声色地看她。
经过这一个月他派人精心地调养,她看上去丰满了一些,功夫虽然没有全恢复,但面貌体态又恢复到曾经的样子。
容貌秀美绝伦,身姿窈窕婀娜,虽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但这么看上去有一种风流婉转之美,让人目为之夺。
她很快看完了那几封奏章,眸中划过一抹讶异,抬眸看向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夜月澜悠然一笑:“我早说过,我的臣民大人大量。”
华曼陀自然不相信他这番鬼扯,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知道他又用了什么暗黑的法子,毕竟这家伙缺德法子一向是层出不穷的。
这些年她虽然没和他见过面,但修仙派没少吃这位夜皇陛下的亏,他也没少给修仙派下套,以及各种推波助澜。
要不然修仙派也不至于被魔族打成那样……
只不过双方都是各自为了本族的利益而算计,谁也不比谁光明多少,也没什么可说的。
月光筛下来,在二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斑。
一直无聊蹲在一棵竹子上看戏的君绯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是夜月澜的记忆,她能稍稍感应到夜月澜的情绪,可感应不到对面自己前世的。
前世的自己不愧是修仙派的仙尊,养气功夫到家,极难让人从她脸上看出情绪。
就譬如现在,她看上去很淡然。
华曼陀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回去罢。我也倦了。”转身向竹林外走去。
夜月澜没动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管笛子悠悠吹了起来。
一缕笛音跌宕,华曼陀足下略顿了顿,随即就又去了。
夜月澜垂眸,他吹奏的曲子是当年她曾经吹过的,那时他是对人满心戒备的阴郁少年,几乎不会笑,她还让他多笑笑,要不然白瞎了他的颜云云,还说他只要常笑就能让人为他掏心掏肺。
他现在已经很会笑了,她却视同无物。
他和她现在虽然在一起,但彼此客气的如同陌生人。
他心里有结过不去,而因为他的战场逼婚,肯定也给她留下了阴影,所以这一个月她虽然待在辉夜国,但始终是淡淡的。
他将她安排在这里后,曾经来看过她几次,但她都没给他好脸色,那冷冷的眼神让他又气又堵得慌,干脆就不来了。
再来也是偷偷地来,看她一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