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就在他的眼前,而且呢,是带着魏王的旨意而来。
这一点,他断然不敢违背,但与其说是不敢,倒不如说是不愿,这两个孩子,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孩子了。
他们是先王托付给自己的,那么,这一副担子算是扛上了,就算是它再怎么的沉重,也不是说放就能够轻易放得下的。
至于这一次宣召为了什么,他很清楚。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幕,但还真没有料到,旨意会来得这般的快,以眼下的情况来说,与其说是自己在算计,倒不如说是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算计当中。
他的心里面飞快的盘算着应对之策。
对于一个在沙场上摸爬打滚数十年,生死边缘徘徊了无数次的人来说,自然没有谁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出太多东西来。
一番平静,深邃异常!
从将军府到王殿,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司徒浩和张居正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行进着,黑夜之中能够洒在人身上的,只有那隐隐的月光,朦胧得紧。
司徒轩只是静静的坐在大殿之中,既然说了是有事要商量,当然还是郑重一些的好,这也算是给张居正这个辅臣该有的尊重吧。
大殿之中没有多余的人,应该是被撤走了。
而当张居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司徒轩也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那感觉就像是压根没有看到他一般。
不说话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攻心的手段。
所有的人都十分的清楚,眼下无论是谁先开口,谁就会在这场博弈之中落了下风,就算是输了一半也算不得夸张。
张居正低埋着头。
他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毕竟是对方让自己来得,在位面上处于被动,桌面上的清茶就快要见了底,而且呢,他的手心之中也出了不少的汗,湿黏黏的,有些难受。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的心里面不明白,这个曾经的孩子今天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难不成,是先前预谋的事情泄露了,可要是如此,按理说,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平静才是。
这样的气氛要是持续的时间太长,整个空气之中难免就会充满些许尴尬的味道,即便是张居正能够忍,司徒轩也忍不了。
他毕竟还是年轻得多。
在沉着处事这方面,和张居正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跟何况,有些东西本来就压抑在他的心里面,让他闷得不痛快。
这个年轻人喝下了最后一口茶,突然之间站了起来,他缓缓的在大殿上踱着步,一个人要是烦闷的时候,又或者是要压制自己内心真实情绪,这种方式到是不错。
“将军,你今年也快花甲之年了吧?”
这是司徒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用的是一种疑问的语气,而这一刻,他的目光刚好停留到了长墙之上的一副壁画之上,上面雕琢着师以专三个字。
虽然不是很大,但想要看清楚却并不难。
说话这种东西,往往是需要技巧的,说得太明了,太直白,未必就有效果,更何况,身后这个人虽然已经老去,但这十来年间所留下来的影响,还是让司徒轩不太愿意去正面直视他的眼睛。
这话问得太过突然了些,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味道。
张居正有些诧异,这般深夜让自己前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喝茶谈心这般简单,他是越发的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
“劳烦王上关心,过了七月,老臣就到了花甲之年了!”
虽然想不明白,但张居正回答的语调倒也十分的平和,显然,应对这样的事情,他有些得心应手,司徒轩也并不是真想问这个,只是要找个借口拉开对话的序幕罢了。
“将军啊,你本是先王的托孤大臣,这些年来,为我大魏矜矜业业,也算是立下了汉马功劳,父王驾崩时也曾对本王再三叮嘱,说将军是社稷的栋梁之才,让本王凡事都向将军请教!”
“那是先王厚爱,老臣受之有愧,每每想到这些,老臣都不由觉得心中惶恐,还好天佑我大魏,王上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也算是老臣对先王有了个交代!”
“可是将军,今天夜里,王城之内却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这话锋转的,可是相当的迅捷,司徒轩可不想一直和他客气,自然还是要将话王正题上面引过去。
“什么事?”
张居正也明显的顿了一下。
他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有哪儿不知道对方的算盘是什么呢,眼下自个虽然是十足的被动,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去硬抗的。
“王城里面来了一批刺客!”
“刺客?”张居正的嘴角微微的上调,当然,这样的姿态来得很快,消失得更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取而代之的事一种很惊讶的姿态:“什么,这怎么可能,王上没有受伤吧,那些刺客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的一副表情,让司徒轩心中不免有些气恼的味道。
心想你倒是装得还蛮像,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将军无需过多担心,想必这也只是一些江湖浪人,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尽然起了胆子,闯到这王城之中,只恐是他们迷了路,没寻着本王,反倒稀里糊涂的冲着天心阁去了,惊扰了燕公主一行,好在公主随行之人都身手不凡,已经将那些刺客打发去了!”
虽然对方说的十分的平和,但张居正有如何不能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那些个鞭打之意呢,但以眼下的情况,他也不能在说些什么,这心里面多少有些暗自叹息的味道。
想到那一众刺客都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奉命行事,如今以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无知匪徒,死不足惜,只是这样以来,惊扰到燕公主了!”
“若只是惊扰也就罢了,这样以来,反倒是起了误会,你想想,人家这般大老远的前来,却在我魏都王城遭遇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啊,而现在,燕公主还在等着我们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