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已经虚弱至极,但不知道怎么的,此刻再看那脸色,居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来,你若是不仔细的去瞧,感觉就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能明白,她这属于回光反照,应该是命不久的征兆了。
“直接和你说,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找出各种理由来坚持,甚至说服我,我太了解你了,不是吗?”
留长洲本能性的想要去回这话。
可它到底只是再脑海中盘旋着,并没有打算说出口,或许已经说不出口,哽咽的抽泣之中,带着丝微的哭腔。
昔日他之所以这般的决绝,什么弃你而去,什么贪恋权势,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死心的一种幌子罢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看得破着世间的爱恨情仇,才懂得什么是过眼烟云,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走回到自个的宿命中。
胡媚的话,问得众人都说不出的唏嘘。
眼前的人,虽然不是个个都绝顶聪明,能看得清其中的枝桠细节,但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此刻,他们的心里面都升起了属于自个的念头,毕竟谁没有点相似的经历呢?
更何况,即便是不能感同身受,但这样的绝世美女再人世间香消玉殒,也是一件让人十分惋惜的事情。
“傻瓜,什么是我的宿命?”
胡媚的手轻轻的在留长洲的脸上滑动着,不知何时,他那一张脸上,已经是泪水满满,当初的她,并不是不能知道这些所谓的苦衷,只是一个人被恨意冲昏头脑的那一刹那,有些茫然无措罢了。
她突然间笑了起来,女人嘛,还是这样的时候更加的吸引人一些:“那就是一只的守候着你呀?”
“一直守候着我?”
这句话在留长洲的脑海之中不断的重复着,他突然间也笑了起来,因为他明白,自个深爱的人,此刻的心里面是满足的,能够在最后的时刻,在她的记忆之中留下自个的笑容,着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够送给她的礼物了吧。
四下又是一片静寂。
只能够听到微微的风,掠过水面,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十分的低沉,似乎都不想去叨扰这份久违的祥和和宁静,绿叶的生机和泥土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倒是能够感觉到深春的浓郁。
良久,胡媚才转过头来,有些深沉的看着方文卓。
这样的‘变数’来得太突然了些,方文卓都有些不知道她想干嘛,整个身形有些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胡媚缓缓的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来一件晶莹剔透的物件,顺势递了过来。
“这?”
“小兄弟,帮我把这样东西转交给你们同行的那位小姑娘,顺便替我谢谢她!”
只是转交一个‘礼物’,方文卓忍不住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自个变得这般的胆小了,他接过来的同时,目光自然而然的停留到那物件上,看着像是透明的琉璃,但是入手极凉,就像是拿着一块冰,不对,比冰还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自然也就不想细看,急忙收了起来,虽然隔着几层衣物,但那种凉意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长洲!”
胡媚最后再看了留长洲一眼:“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句话听起来虽然有点小别扭,但放在眼前,却的确是胡媚心中最后的嘱托,留长洲点了点头,拒绝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什么都可以放下了。
那手,无力的滑落了下来,垂落到他的胸前,留长洲依旧用力的搂着她,脸上充满了笑容,就如同他留给对方最后的记忆一般,经久不懂,甚至连那眼睛,也都保持着睁开的模样。
杜老头有些怀疑的探了过去。
却发现他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在这有些凉意的春夜里,身形也渐渐的冰冷,显然是已经断了气,而他的五脏,也似乎早已经被什么人震得粉碎,显然,那就是致命的原因所在。
他不过只是一个书生,按照常理来说,受了这般重的伤,早已经该气绝身亡,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能够让他坚持这么久,这一点让人很费解。
只是为了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不要去问其中到底什么缘由,你我都瞧见了,湖风重,两颗灵魂已经交织到了一起,也许他们都已经找到了属于彼此最终的归宿,仔细想想,或许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吧!”
方清卓做了一个总结,他擅长这个。
虽然是个悲剧,但两个人死去的容颜,都是微笑着的,或许方清卓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凌若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那心里面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呢,他心里面的疑问是越来越多,甚至形成了深深的压迫感,这一场变故的真正缔造者到底是谁?
源头毫无疑问的指向那个环境之中莫名出现的黑衣道长,可道长不是出家人吗,为什么回突然间下如此毒手呢:“文卓兄弟,你在北邙山待过的时间很长,山上可有一个上清道观的苏道长?”
“上清道观的苏道长?”
方文卓明显有些糊涂。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既然已经问了,就一定有自个的想法,所以呢,那头很快便摇了摇:“没有,我在那里生活了十余年,对于北邙山这个地方可算是在熟悉不过了,别说什么苏道长了,上面连半个道馆都不存在,怎么了,凌大哥?”
“果然!”
凌若云心中一阵猛颤。
他现在只觉得,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自个这边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而自个,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甚至,连它的根源和目的都是一片模糊。
见对方半响没有回答自个的话,方文卓也多少觉得有些索然无趣。
他正转身之间,突然间又想到了点什么,急忙的将衣兜里的物件掏了出来,递给了林婉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先前那种透骨而来的冰凉感,此刻居然消失不见,甚至透过手心还有一阵阵的暖意传来:“哦,对了,这样东西是胡媚让我转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