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顾忌蒋仕煜的面子，心里想笑又不敢大笑，老老实实低着头，听父亲给他分析局面。手机端 m.</p>
“北境状况如何，你在那边数月，心里肯定清楚，”蒋仕煜沉声道，“狄人在裕门关吃了亏，山口关一战又是大败而退，虽说朝廷也防着北狄再次南下，但以常理来看，北狄伤了元气，短时间内不会再卷土重来。</p>
不打仗，仅靠重建，顾家几个兄弟能有多少功绩？将士的战功都是在战场拿命换的，不是靠修建城池搬几块砖石。</p>
顾家的机会太过渺茫，可人家守了北地几十年，他们对故土有感情，自然投身重建之，这无可厚非。</p>
你不同，你坚持三个月半年，圣改了心意定下顾家也罢了，要是另定了守将，你如何是好？</p>
你这是明着跟圣对着干！”</p>
以蒋仕煜的看法，顾家胜算极低，最多半年，将军印落入旁家，蒋慕渊的坚持非但没有成效，反而得罪圣。</p>
蒋慕渊知道父亲是替他着想，收了笑意，正色起来。</p>
如果蒋仕煜是以帝王心思来揣度圣的心意，蒋慕渊是实打实知道圣用他又防备他，未免驾崩之后新帝拿捏不住他，圣临死要逼他一起路。</p>
以蒋慕渊如今的羽翼与能力，他自知不该跟圣硬着来，甚至是做出这种类似于“挑衅”一样的行为。</p>
他应该更低调，更谨慎，而不是锋芒毕露。</p>
只是，反复斟酌之后，蒋慕渊认为，北地守将这个位子太重要了。</p>
无论蒋慕渊如何韬光养晦，圣对他的疑心都不会消失，而他的性情也无法做到像孙恪一样、靠混日子来让圣不管他，蒋慕渊只要继续行走在朝堂之，他可不能碌碌无为。</p>
与其让圣临终前觉得杀不杀他无所谓，倒不如有真正的能力和筹码，让圣投鼠忌器。</p>
蒋慕渊前世功高也权重，但他最终输在自己的“心”，他没有想到圣下手会那么狠，不顾及安阳长公主，把他逼到了绝境里。</p>
今生，他不会再怀疑圣的狠绝，他也要有足够的能力自保。</p>
不止是保住自己，也是保住父母、寿安、蒋氏一族，更是保住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心尖的姑娘。</p>
自保，不能缺少的是兵权。</p>
不单单是自己手有多少能调动的兵力，更重要的，是这些兵不会掉头捅他一刀子。</p>
这是蒋慕渊的前车之鉴。</p>
顺德三十五年，因着战事四起，外敌、内乱混在一块，让朝廷不得不四处作战，兵力不时调动。</p>
别处战事吃紧，将士被围，蒋慕渊收到战报后，调了一半兵力驰援，留在身边的守军少了。</p>
他也没有想到，剩下来的将领之，有顺德帝的钉子，对圣忠心耿耿。</p>
副将调集兵力，反将蒋慕渊围在孤城之，饶是有坚持与他死撑到底的兵士，终究不敌围城之困。</p>
粮草、军需一日日衰减，没有补给，哪里能有胜算。</p>
当时，蒋慕渊的身边还有孙栩的门客，那人在意识到状况不对的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孙栩，鸽子飞回来了。</p>
孙栩让蒋慕渊一定要撑住，他挖密道也要把蒋慕渊救出去。</p>
再后来，围困之势越发紧逼，鸽子飞空会被长弓射下，蒋慕渊不愿连累孙栩，那几只鸽子与其叫人射去了，不如填个肚子，兴许还能多坚持一两日。</p>
可直到最后，蒋慕渊也没有等到孙栩。</p>
想来也是，圣下定决心要把蒋慕渊困死在这城，又怎么会忽视素来与他亲近的孙栩呢。</p>
孙栩大抵也被困得动弹不得，没有办法挖那条密道了。</p>
回忆旧事，身边的副将反手给了他一刀子，让蒋慕渊毫无防备之下被自己人困了个结结实实，孙栩彼时年轻，没有实权，想帮他都帮不。</p>
蒋慕渊彼时但凡再有多一些的兵力的支持，圣能不能这么逼死他都是两说。</p>
这辈子，蒋慕渊不希望身边再有那样的钉子，也想让手有叫圣投鼠忌器的兵权。</p>
北地守将，手里握着的是整个北境大军，又因地势，一旦大军入裕门关，沿途再无险峻隘口，可以直扑京师，毫无阻碍。</p>
前世，圣不动顾家，是因为顾家效忠朝廷，只往北看，不掺和皇权争斗。</p>
今生，圣防蒋慕渊，既然没有拦着他娶顾云锦，迟早会削顾家的兵权。</p>
没有好机会、借口时，当然不能直接行事，一来对满朝的官员、北境将士百姓们交代不过去，二来让蒋慕渊心生疑惑，但现在不一样，正如蒋仕煜所言，这是个很好的机会。</p>
圣一直不敲定，这么拖着，除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外，也是卖蒋慕渊一个面子，让他们争取个小半年，最后换了，蒋慕渊也不好再开口请求，别说是怀疑了，他反而还要感念圣宽厚。</p>
这几年，蒋慕渊既要丰满羽翼，又不能太刺激圣，这是一场博弈，一点点的用巧劲。</p>
跟钓鱼似的，不能急速拉杆，让鱼儿受惊跑了，也不能不动，叫鱼儿把饵料都叼走了。</p>
圣钓蒋慕渊这条鱼，反过来，蒋慕渊也在钓圣的鱼。</p>
若是旁处，蒋慕渊一时退让也退了。</p>
可北地守将到底不同，那是真正能让圣在对他动手时斟酌再斟酌的存在。</p>
顾家与蒋慕渊是一根绳的，圣打压外甥，怎么可能放过外甥媳妇儿和她娘家？</p>
顾云锦又不是柳媛那样由圣亲手送过来的眼线，卫国公府勤勤恳恳为圣卖命。</p>
一旦动手，顾家要自保，必然全力相助。</p>
圣总要考量考量那一马平川从裕门关直冲而至的北境大军。</p>
蒋慕渊必须要让顾家守住将军印，这是为了顾云锦，也是为了他自己，只有顾云宴兄弟手有赫赫战功，才能让圣命他为镇北将军，而不是顺着这次的局势，名正言顺地把将印收回去。</p>
要是能靠着顾云康，直直杀向北狄大帐，大败狄人，圣也没有理由不应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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