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想学武
木堂主跃跃欲试的模样, 让柳暮寒不期然想起了之前的白面书生。
之前在花蓉城时,白面书生便是这般, 想与他切磋。
柳暮寒握紧手里的剑, 无奈道:“木堂主, 你受了重伤。”
木堂主皱眉:“你瞧不起我?”
“不是不是, ”柳暮寒忙摇头, “木堂主, 切磋武艺随时都可以, 只是你如今身受重伤, 还是先包扎为好, 等你伤好我们再打也不迟。”
不管是白面书生还是木堂主, 柳暮寒对两人都有几分尊重, 不愿与两人刀剑相向。
他学武、修习内力,并非是为了与人针锋, 刀剑无眼,伤人见血本就不是他想看到的,若是在与人切磋的过程中伤人, 更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对木堂主并无极端好恶, 当年在石安城,他也曾对木堂主有所警惕, 只是后来李如意也说过, 木堂主曾叮嘱不要伤害他,只这一点,柳暮寒便知木堂主绝不是坏人。
“不过是一些小伤, ”木堂主皱眉,“你说你用了三天时间学了精妙轻功,我便与你赌一赌,若是你能赢了我,我便教你如何使用暗器!”
柳暮寒愕然:“木堂主?”
木堂主手中剑刃翻转,直接动手:“来,你再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剑尖已经抵到了柳暮寒的身前。
柳暮寒立即后退,提剑去挡。
他顾及木堂主受了伤,手中并没有用力,大部分时候只用剑招去挡,实在不敌,再用上内力。
就这样来了十几个会合。
木堂主何等眼光,自能看出柳暮寒是在让着他,且招招留有余力,若是全力以赴,必定能轻松获胜。
最初时,他权当不知,只奋力与柳暮寒对战,直到他的体力因伤势而逐渐虚弱,发招动作愈发缓慢,他本以为会这般落败,可没想到柳暮寒竟然也放缓了招式。
柳暮寒在让着他!
察觉到这一点,木堂主便知晓今日这一战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赢,但也许,他也不会输。
又是一招后,木堂主后退几步。
柳暮寒立即收剑,到他身侧将他扶住:“木堂主,你的伤势……”
木堂主瞪他一眼:“我与你正在打,还没比出个胜负,你便来扶我,就不怕我动手?”
柳暮寒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神色赧然,却依然扶着木堂主没有松手。
木堂主长叹一声,通玄教在江湖中一贯被冠以“魔教”称号,这些年他带人在江湖上行走,不说人人喊打,却总能收到不少异样的目光。
柳暮寒明知他是魔教中人,不仅救了他,还几次在他面前放下警惕,被他说了还不放手,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木堂主心中气恼,怒道:“你这些年在石安城住着,那李如意和冯予就没有教你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吗?他们怎么放心你这样的性子独自行走江湖?”
“不是我一人,”柳暮寒立即说道,“还有我弟弟跟我一起,是两个人一起行走江湖。”
“你弟弟?”木堂主反问,突然想起当年的记忆,“三年前被你抱在怀里那个?”
柳暮寒郑重点头:“我们来到木莲镇,本来住在这若兰轩,昨夜却中了迷药,方才被救之后,我想起我们的马车还在客栈内,将我弟弟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回来找马车。”
木堂主眼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原先是想嘲讽柳暮寒带着一个比他自己的小孩在江湖中行走,跟他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甚至带着一个小孩反而是个累赘。
可听到柳暮寒的话,他嘲讽的事变成了另外一件:“你这般内力,竟然还会中迷药?”
柳暮寒在此点头:“木堂主说的是,是我太高看自己了,不该仗着内力尚可便无所畏惧,其实先前我们来木莲镇之前变已经听说木莲镇不安全,早知……”
他不愿趟浑水,可若是他不来,是不是包括木堂主在内,客栈里所有人都会死去?
柳暮寒不了解自己的功夫深浅,按照李如意的说法,他的功夫和内力都尚可,在江湖中行走,除非遇到真正的高手,大部分时候都无需惧怕。
可他依然不清楚李如意的话究竟有何深意。
早上从昏睡中醒来,想到自己差点害小寒也出事,他心中懊悔可想而知,也想过以后定不会再带着小寒冒险。
可他却意外救下了木堂主,也救下了客栈里那些人。
木堂主也瞧出了柳暮寒的不同之处,直接问道:“这三年你是否都在石安城中没有离开?”
柳暮寒点头:“是。”
“怪不得,常人要有你这般内力,起码要有几十年,你在短短三年间便修成深厚内力,又从未离开过李如意和冯予的庇护,确实与常人不同,”木堂主咳嗽两声,压下喉中的血腥,“李如意和冯予让你独自出来,恐怕也是希望你能见到真正的江湖,也罢,黑衣男人已走,他身受重伤,短时间内必不会回来,便在这木莲镇住上几日又有何妨。”
柳暮寒小心扶着他,低声说话:“木堂主,我不是一个人……”
“闭嘴,”木堂主瞥他一眼,“不就是个小孩,值得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提及?你且先扶我坐下歇着,去将你弟弟接来,我说话算话,接下来三日我会教你如何使用暗器,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高的天赋。”
柳暮寒想要再问,心里终究惦记着小寒,决定先去将小寒从空间里接出来,旁的事再说不迟。
“木堂主,我的马车里还有一些金疮药,我去接弟弟,顺便将马车找回来,”柳暮寒说道,“木堂主你不要乱动,你的伤口在流血,不能再动了。”
“行了行了,别啰嗦,还不快走?”木堂主语气恶劣,眼神却缓和了许多。
直到柳暮寒跃身离开,木堂主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怪不得李如意和冯予愿意将人一直留在城主府三年,虽是憨傻了些,倒还算贴心。
早知道柳暮寒当年就在城主府内,他就该让人去城主府找,若是三年前就带着柳暮寒去了他们通玄教,这些年一定能将他养成狡黠的模样,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身怀如此内力,竟连一点迷药都避不过。
他也不嫌丢脸。
木堂主在心里冷哼一声,闭上眼开始调息。
旁边的窸窣声让木堂主瞬间睁开眼,他斜眼望去:“若是还想活着,便乖乖呆着,特别是地上这个女人,她的尸体我还有用。”
万兰是木莲镇主事的人,她身上必定有些线索。
如今黑衣男人已经跑走,剩下的线索便只有万兰和木莲镇。
若不是身受重伤,他必定要立即查个究竟,可即便他已经受了伤,对付眼前这几人依然绰绰有余。
说完后,木堂主手里夹着一枚暗器,手一动,便已经钉在几人身旁的石柱上。
石柱坚固,木堂主的暗器打出,却深深嵌入石柱中。
几人不敢再动弹。
周落箫握拳,开始期待柳暮寒回来,不管怎么样,他对他应该也算有救命之恩吧?
周落箫认出了柳暮寒,也看到了柳暮寒救下木堂主,与黑衣男人对战的画面,如今他想着挟恩图报,心里却怀疑这“恩”究竟还有没有用。
毕竟柳暮寒的功夫怎么看都比他高出不少,甚至可能比木堂主还要高。
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他,也能轻松脱身。
周落箫垂下脑袋,心中情绪复杂,这一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他心中沉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有想些旁的事时,他才能稍微轻松一些。
另一边柳暮寒径直往之前马车跑走的方向飞去。
好在马车没有跑远,就在木莲镇外不远处,柳暮寒找到了慢吞吞走着正在吃草的土豆和桃子。
柳暮寒飞身上前,牵住缰绳。
马车往回走的时候,他进了马车内,将小寒从空间带了出来。
柳暮寒简单将之前的事告知,末了道:“小寒,木堂主如今身受重伤,我们回去跟他简单敷点药,等他的伤好一些,我们再走,可好?”
“哥哥你怎么样,没事吗?”小寒立即问道。
在听说木莲镇竟然还出现一个连木堂主都打不过的黑衣男人时,小寒的眼神微变,关切地看着柳暮寒。
柳暮寒手臂的衣服上有些鲜红的血迹。
柳暮寒侧头望去,连忙解释:“这是木堂主的伤,不是我的,小寒你放心,哥哥没有受伤,真的,一点都没有受伤。”
小寒紧紧抓着柳暮寒的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直跟柳暮寒在一起,柳暮寒自然担心他的安危,如今有了空间,必定每次遇险都会将他送入空间,在空间里的他倒是安全,可在外的柳暮寒极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
比如这次,黑衣男人的出现。
哪怕最后柳暮寒胜了,小寒依然心有余悸。
那个黑衣男人手中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又会暗器袭人,柳暮寒武功再高,也有恍惚的时候。
小寒想着,靠在柳暮寒身上:“哥哥,我也想学武。”
柳暮寒点头:“好啊。”
小寒低头:“可是李叔说小寒不是学武的料。”
“没事,哥哥教你,”柳暮寒微笑,“小寒想学什么,哥哥都教你。”
“我想学暗器,”小寒看着柳暮寒,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哥哥担心小寒,以后哥哥跟别人打的时候,小寒就躲在暗处,要是有人伤到哥哥,小寒就用暗器保护哥哥好不好?”
普通的武功虽好,以柳暮寒的性子,却不会让他跟着并肩作战。
在柳暮寒心里,空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暗器却不同,不用露面便可暗中伤人。
“小寒在空间里不好吗?”柳暮寒依然犹豫。
小寒把自己的手放在柳暮寒的手心里,认真道:“小寒也想要保护哥哥,不想担惊受怕,我想学暗器帮哥哥,要是有危险,哥哥再把小寒送到空间里,好不好?”
小寒抬头,双眸中是满满的担心。
他知道,柳暮寒心软,特别是当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柳暮寒时,基本都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只是这一次,柳暮寒却依然没有立即点头答应。
小寒欺身过去,靠在柳暮寒的怀里,低声在他怀里说话:“哥哥,小寒害怕,小寒一个人在空间里好担心,好害怕,哥哥,要是你不小心在外面出了事,小寒是不是要一个人永远待在空间里?”
柳暮寒心中一震,却是蓦地惊醒。
若果真如此,小寒岂不是要永远孤单一人?
他将小寒抱住,郑重点了头:“好,小寒学暗器,以后哥哥不会再把小寒一个人放在空间里了,永远都不会。”
小寒将脑袋埋在他怀里,甜甜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顾着对方的安危,都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资质并不是小寒不能学武唯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小寒是个瞎子。
又或者并不是忽视,而是不重要。
小寒提出学武不过是一个借口,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理由让自己变得强大,让自己能一直站在柳暮寒身旁。
至于柳暮寒,他答应小寒一方面是因为对小寒有求必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寒的话。
空间确实安全,可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不舍得让小寒一个人留在空间,一想到小寒有一个孤零零留在空无一人的空间,他就觉得心痛的难以忍受。
他知道天底下仿佛只有自己一人是什么感觉,只是“仿佛”已经那么难受了,若是小寒独自在空间中,便真的只有他一人。
他不敢,不愿,亦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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