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 我好像忘记问城主，边城该怎么走了？”

　　马车走出花蓉城之后, 柳暮寒看着四边几乎如出一辙的景色, 陷入茫然。

　　小寒就坐在他身旁, 闻言立即道：“哥哥不是有地图吗？”

　　“对，地图，”柳暮寒立即将地图取出，看着地图上的图标，主要找了花蓉城和石安城，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惊疑出声, “边城怎么离花蓉城这般远？”

　　他记得自己一开始便是冲着边城而去，按理说走着应该越来越近, 可看着地图, 边城竟然在花蓉城的另一侧。

　　许久之后，柳暮寒恍然：“小寒, 我们似乎走错了，从花蓉城去边城，许是要七八日才能到。”

　　小寒摇头：“无妨, 我们可以慢慢走。”

　　柳暮寒见小寒不在意，心中也不着急了, 大致认好路之后，便将地图叠好放在马车内：“小寒，既然还要在路上走七八日，我们便去附近的村子里借一些木头, 做块木板，回头晚上休息的时候放在马车里。”

　　小寒自然没有意见。

　　柳暮寒又牵了下缰绳：“桃子，我们走了，你认路吗？那边似乎有个村庄，我们往村庄里去吧。”

　　许是察觉到马车上的两人都不急，马的动作也有些温吞，慢悠悠地往附近的村庄走去。

　　即便是这样，走了两个时辰左右，柳暮寒还是见到了炊烟。

　　他牵着马在村庄附近的树林里停下，从空间里取出草料和两个小的马槽，分别装上两只的吃食，放在树旁的石头上，让它们自己去吃。

　　至于他跟小寒的午餐，柳暮寒从空间里粗布扑在地上，又拿了一个小桌子放在上头，取出一大碗饭，一碗肉，一碗菜，一碗汤。

　　食物还是热乎的，而且都是饭馆里做的食物，味道还算过得去。

　　柳暮寒一边吃一边想，他总是从空间里取出做好的饭菜也不行，不提小寒会不会怀疑，他要将饭菜放在空间里，必须要去饭馆里点上许多道菜，每次都要背着人小心翼翼放进空间里，生怕迎来异样的目光。

　　而且这些饭菜虽然好吃，可都是饭馆里的饭菜，吃久了也会腻味。

　　更重要的是，即便每次从空间里取出的饭菜都是热乎的，可他总觉得少了几分烟火气，再好吃的饭菜少了烟火气，味道就会变得一般般。

　　“小寒，你喜欢吃这些菜吗？”柳暮寒轻声问道。

　　小寒不知道柳暮寒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察觉这些饭菜的异样，还是有别的原因，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折中的答案：“可以吃。”

　　柳暮寒立即点头表示认可：“不是很好吃对不对，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待会儿我们去村庄的时候，去换点新鲜的蔬菜吧，冯叔给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可以拿一些出来换蔬菜，到时候我们若是在外休息，哥哥做给你吃。”

　　听到这话，小寒自是没有不同意的，立即点了头：“好。”

　　吃完饭之后，柳暮寒假意进马车整理东西，实则是进了空间，从空间里拿了一个箩筐，在里面摘了许多水果。

　　他空间里的植株不多，主要以水果为主，蔬菜不多，因此他这才想着去村子里换些蔬菜。

　　摘完满满一箩筐之后，柳暮寒细想了下，既然是村庄，大家的生活应当都一般，许是跟小别庄差不多，他记得当时在小别庄时，大家都很少吃水果，便是偶然从山上摘下鲜甜的水果，都会想办法运到镇上卖出。

　　水果对于村庄里的农户来说很值钱也很不值钱，区别也很简单，能卖钱的水果就是值钱的，不能卖钱的就不值钱，他想要用水果换蔬菜，想来应当不太会有农户愿意。

　　好在这些水果摘下来后并不会坏掉，算上刚摘下来的这一框水果，他的空间里已经摆了整整三十几框水果，都是这两年多零零散散攒下来的，石安城城主府什么吃的都有，他又一直在城主府不出去，贸贸然拿出水果，他怕会暴露空间的存在。

　　他闲时才会想着攒一攒，没想到攒下这么多。

　　又想了下，柳暮寒还是决定用银子去村子里买蔬菜，至于摘下来的水果，他拿了一个小的竹筐，从许多水果里挑了几个大的水果，打算拿去村子里送人。

　　他从空间里再出来的时候，怀里便抱着竹筐，把竹筐放下后掀起帘子，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外头的小寒。

　　只是瞬息间，柳暮寒便决定了要找机会将空间的存在让小寒知晓，到时候他去空间里摘桃子，便带着小寒一起，只是不知道小寒能不能进去，即便不能进去，坐在马车里等也好，至少比等在外头好多了。

　　坐下决定，柳暮寒的心情轻快许多，笑着掀开马车帘子轻松跃下：“小寒！”

　　小寒抱着柳暮寒的脖子：“哥哥很开心？”

　　“嗯，哥哥很开心，”柳暮寒认真点头，“小寒，晚上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小寒很容易便想到了柳暮寒身怀的古怪宝物，抱住他的脖子，乖巧点头：“嗯。”

　　柳暮寒听着小寒答应，心情更加愉快：“真好，小寒真好。”

　　他好开心，一想到很快就能把空间的存在告诉小寒，他就觉得特别开心，要是小寒也能进空间，他就做一个漂亮的凳子，让小寒坐在凳子上，在小寒面前放上好多好吃的水果，然后他去摘水果。

　　他可以告诉小寒，空间里的桃子树是什么种的，梨树又是什么时候种的，它们长出来是什么样的，他还收集了好多桃花和梨花，也可以带着小寒去看。

　　他还可以……

　　他可以跟小寒分享很多很多事。

　　一想到可以让小寒完全知道空间的存在，他就很开心。

　　小寒一直都很敏锐，除了嗅觉和听觉敏锐之外，他在感知别人情绪的时候也很敏锐，他甚至能感觉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因此从柳暮寒将他捡到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要一直跟柳暮寒在一起。

　　不仅仅是因为他说他的眼睛不是怪物的眼睛，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夸他眼睛漂亮。

　　他知道，柳暮寒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这个半路来的哥哥。

　　他知道，哥哥隐瞒了很多事，可他从来都没有不高兴，他知道哥哥隐瞒的事一定很重要，他不会去问，不会让哥哥为难。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愿意主动告知。

　　可为什么明明要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还会这么高兴呢？

　　柳暮寒紧紧抱着小寒，低声呢喃：“其实哥哥也很胆小的，小寒，你知不知道，哥哥小的时候受到欺负都不敢打回去，我不敢，我怕打回去之后，我会死，可是现在我不怕了，小寒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许多事一直藏在心底，他也以为那些情绪不曾有过。

　　最初到逍遥门的时候，他是高兴的，兴奋的，甚至想过有一日要穿着最好的衣服去爷爷反而墓前，让爷爷看看他，看他过的很好。

　　他想跟柳暮风好好相处，他很羡慕柳暮风，因为柳暮风从小到大都有爸爸妈妈疼，还能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每天都能吃到好东西。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一群乞丐一起生活，乞丐们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他反抗了，可是结果却是被打的更狠。

　　他试过不止一次方法，可每一次都以失落结尾，终于，他不反抗了，他害怕，怕死，怕被打，怕疼，他怕很多东西，他还没有让爷爷看到最好的他，他不能那样死去。

　　他其实一直都很软弱。

　　小寒的手贴在柳暮寒的脸上，察觉到手中的湿润：“哥哥，你哭了吗？”

　　“嗯，哭了，哥哥高兴哭了，”柳暮寒破涕为笑，“哥哥好高兴啊，因为有小寒陪着哥哥，哥哥可以把秘密分享给小寒，所以哥哥特别开心。”

　　眼下的他虽然哭着，心情却格外轻松，他曾经想过自己会一辈子抱着空间的秘密，谁也不告诉，空间对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茧，每次躲在茧里的时候，他都会很有安全感。

　　只有在空间里，他不用害怕有人会突然出现，骂他、打他，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被赶出去，因为这个空间是属于他的，是他真正的家。

　　今天，他决定要将这个家分享给小寒，让小寒跟他一起住进他家。

　　他们是一家人，以后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一个家，需要有家，有家人，他的家是空间，小寒是他的家人，再过几年，等他带着小寒走遍江湖，看遍所有大夫之后，不管小寒的眼睛能不能治好，他都要回去找爷爷，然后带着爷爷一起去石安城。

　　他的空间是小家，石安城是大家，家人们都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

　　柳暮寒想着未来的事，心情越来越开心，抱着小寒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寒真好，哥哥最喜欢小寒。”

　　小寒的脸色红了起来，缩起脖子，埋在柳暮寒怀里，低声呢喃：“哥哥也好，小寒也最喜欢哥哥了。”

　　柳暮寒看着他的模样，便是一阵大笑：“小寒，你真的好可爱啊。”

　　小寒在柳暮寒怀里闷哼：“等我长大了，也要说哥哥可爱。”

　　柳暮寒伸手，戳了戳小寒的脑袋：“那也要等你长大再说，我比你大四五岁呢，小寒要长大还要好些年。”

　　小寒又往下缩了缩，整个人从柳暮寒怀里钻了出来，脸上是憋出了红晕，神情严肃：“之前答应哥哥的承诺，我都会做到，绝不会反悔。”

　　柳暮寒想起之前小寒说要保护他的那些话，笑着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

　　小寒看着柳暮寒的手指，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以心为誓……”

　　柳暮寒看他郑重的模样，直接将他抱住，低声道：“嗯，哥哥都知道了，小寒不用发誓。”

　　小寒认真道：“不会再让你痛，不会再让你吃苦，不会再让你委屈，不会再让你难过。”

　　柳暮寒只能用抱紧小寒作为反馈：“好，哥哥相信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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