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后,德尔塔顺着自己做的标记感应去寻找,果然看到丹比耶・波尔正和佩雷・波尔待在一起。
不过两人的关系倒不像他想象中的和睦,具体表现是那个学徒看到德尔塔像撞见了鬼一样溜走,而佩雷看见他离开后显然自在了很多。
德尔塔没有拦住从自己边尽量低调溜过去的丹比耶,找他很简单,搞清楚佩雷和他的关系是现在的首要。
德尔塔可不想把朋友变成敌人。
“难得啊,像你这样的忙人居然有时间来找我了,之前都投在什么什么重要项目里?芬布雷密室那里都有几个人过来为了听你那些奇思妙想,但总是见不着你。”佩雷请德尔塔坐下,脸上看不出太多。“当然,你现在也见不着他们了,人都去准备结业考了。”
作为胡椒俱乐部的维系者,佩雷・波尔的结业考不会太难过。只要能维护好这个团队让学院的高层们觉得这是有必要存在的,那么胡椒俱乐部其中每一个人对学院的贡献都会像交税一样为他带来一定的成绩点数。
“他们来了也听不到什么。”德尔塔大马金刀地坐下,人虽矮,气势不能少。“寇列斯特主任说我影响其他人思路,一些想法固然新奇吸引人,却会让人向前的脚步失去稳重。”
“对了,刚刚那个灰头发的男孩是谁?长得和你有些像啊。”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他是我的堂弟,丹比耶・波尔。”佩雷介绍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不含一丝亲切。
【果然。】德尔塔进一步试探:“他好像有些怕我。”
“那你一定要常来我这里坐!”
德尔塔:“???”
“你们关系有那么差?”他放心了,但又因好奇心继续问。
“他该去做宫廷法师的,而不是来学院。”佩雷虽然很讨厌自己的堂弟,但也没有对外人说出更过分的话,他们毕竟都姓波尔,对外的名誉上互相牵扯,不能摆脱。
“听起来是个机灵的孩子。”
佩雷明显不喜欢德尔塔的评价,却不好直接反驳,只能说:“好了,我不是很想提他。说说你来做什么吧。”
德尔塔心里顿时有数了,他能感受到佩雷的厌恶绪绝非作假,大抵是自己对丹比耶实施什么报复也不会受到阻拦的程度,不用担心友破裂。
当然,他要报复别人也不会到处宣传,最好是当事人都不知道谁干的。
“你知道这一届学生被排出名单,在下个月去莫克然的王宫和其他势力的优秀代表交流的事吧?”德尔塔还是喜欢中文,上述活动用两个词就能简单概括:“面圣”、“斗法”。
整的跟车迟国似的。
“是的。”佩雷说:“名单很早就拟定好了,不过后期也有细微调整。我想以你的本事,进入其中应该不难。”
“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那有什么建议吗?”
气氛在逐渐回暖,德尔塔感觉佩雷的语气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熟络。
“我没有太多可说的,我的家虽然在那里,但不常回去。如果想参观王都的优美景色,你花几个先令请个本地人也能说得比我好。如果是担忧自己会在展示能力和智慧的时候出丑,这也不必担心,陛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德尔塔点头:“我知道,这是单独的环节。”
“没错,主人让宾客在宴会上出丑是绝对的失礼,即使是陛下也不例外。”佩雷解释道:“在王宫的每一个环节都有侍者引导,而且我听说出发前,学院还会教导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宫廷礼仪,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不用......”
他突然顿住了,看着精灵混血的眼神里透出尴尬。
“到底不用什么?”德尔塔追问。
“没什么,就是你可能不能参加舞会和围猎了。”佩雷讪讪道。“这是冗长宫廷礼仪活动中为数不多的娱乐部分,不能参加的话会损失很多乐趣。”
以这位的高,既找不到舞伴也骑不上马,和王公贵族们恐怕是没有话题可聊了,正常学院法师会前往王都的两大目标一个是交流采购,另一个就是结识年轻贵族――未来领主,以此在未来谋取便利。
然而结识肯定不是直接搭讪,年轻人们也不喜欢死板的交流,在宴猎玩乐中交换姓名,了解彼此的个,这决定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紧密程度的上限。
不过这张脸......佩雷・波尔已经全心地投入思考了,以至于脱口而出的话就有些奇异:“我建议你和那些青年贵族的姐妹们多多交流,这是非常有益处的,是一条捷径,如果这是你的目标之一的话。”
“哈?”德尔塔听完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啊?”佩雷从自己的思想中惊醒,但还带着几分茫然,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曲解了什么,连忙解释:“我是指这也是一条交流的途径,在没有一起活动的况下,你很难让其他人进一步地认识你。”
“对不起,我想多了。”德尔塔立刻坦诚认错,脸上的表是一种略显浮夸的认真。
佩雷扶额,感觉自己心态起码年轻了五六岁:“你想得是有些多,而且我像是一个放的人吗?”
“不像!”德尔塔斩钉截铁,随后语气又软了下来,叹气道:“只是这多想真的不能怪我,我们炼金科生产的军用防火胶都要囤积一段时间才卖得出去,治梅毒的净水药剂却供不应求,按桶批发。现金立结。明明净水药剂还更贵一点......”
...而需要防火胶的地方还有很多,这种物资也是会过期的,永远处于短缺状态......
佩雷吐出一口气:“我明白,前线还在打仗...这真是羞耻。不过现在局势占优,少许的放纵也不算什么罪过。”
德尔塔没敢告诉他这个事是赫默・克丽丝在两年前说的,最近只是变本加厉了。
“......所以,你这个高具备了很多劣势,黑发还明显是南方人的血脉,耳朵也不够尖到彰显特殊吸引目光,想要在那里认识人要费更大的努力。”佩雷把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后总结道。“你知道的,很多顽固的老一辈既不喜欢施法者也不喜欢南方人,他们甚至看不起任何异族血脉,而你简直是他们眼中一切糟糕的集合体,所以要尽量避免和他们交流,除非你心不好,特别想找人互相羞辱发泄。”
“仅此而已了?”德尔塔问,脸上看不出刚知道自己具备了三重受歧视份,这样的困境下想要一转攻势,除非他立刻变成黑人女,再蒙上黑纱头巾。
佩雷不解:“你还想要什么更糟糕的待遇?”
“不不不,我是指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不打算获取爵位了?”佩雷吃惊道,“任何大领主麾下都会有大量这类人组成集团,他们的能量大到超乎你的想象,施法者作为新贵族就算获得头衔,是否得到土地还是要靠他们在大领主那里的议会投票决定的。我说的避免交流只是在目前你没法在高和能力方面获得认同的况下,并不是要一直持续下去啊。”
“我可不是要认输,”德尔塔严肃道,“我的意思是我在互相羞辱这个领域里是常胜冠军,不会有失败的那一天。”
佩雷抬手轻揉鬓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还是以一句熟悉的评价结尾:“你可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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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迪索恩,奎斯加才感受到真正的天温度。
他站在贝尔加拉山脉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平民的短衣脏乱甚至还有破损,看不出曾是一位尊崇的上位法师,一土灰与周围的郁郁葱葱形成反差。之前缴获的半神器已经不见,但奎斯加也浑不在意。黑猫亚克西跟随在脚边,机敏地为他警戒四周,只是双眼难免被草丛间跳跃的昆虫吸引。
他拄着一根长树枝做手杖,用法术增强视力向西边眺望,一片耀眼的白色的最远端浮现,宏伟的尖顶连绵,几乎与地平线保持一致,顶上折着光,远看好像白天就迫不及待开始闪耀的星辰。
那里就是大陆的中心――学者之城黎弗瑞拉!
度过了种种困难,一连对抗了五次足以致命的袭击,奎斯加终于见到了他的目的地所在,但距离到达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贪婪地呼吸着贝尔加拉山脉间天的气息,和熙的阳光洒在上,甚至不需要再用法术保暖。
感受到了这些迪索恩都不存在的事物,他才真切明白自己到底距离过去的位置有多远,不感慨这样的美好是用路途中的种种不易所换取的。
他年轻时来过这里,也闯出过名号,但当时却未想过自己会回来这儿,尤其是以这样一幅狼狈的姿态来寻求避风港。
一位上位法师竟沦落到这样,实在是让旁人感到唏嘘。
【等到明天,用特别通行证进了城,就可以着手治疗被异神扭曲的精神了,体也要精细地调理,要尽快回复健康的状态。】奎斯加想。
他一路上多次透支血脉力量,让黄金比蒙的血脉完全剥离了,体因此虚弱下来。
毕竟是后天移植的血脉,稳定不能和一代代自然繁衍调和的血脉者相比。不过他并不为此感到担心,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上位法师来说都不算大问题。
而精神的不断分裂症状也有得到压制,而方法也是奎斯加自己也不曾想到的。
学院为了审判他列出了许多罪证,但他所真正做出的违背施法者界潜规则的事却没有提到,原因是学院也不知道奎斯加敢这么做且做成功了,如果他们知道,通缉的等级还要再上一层。
他秘密窃取了他认识的每一个人的灵体和精神体残余,并通过仪式将它们融合,形成最接近灵魂的产物――魂粹。
这个方法不是他独创,而是源自一个臭名昭著的“怨灵”项目,这种接近灵魂的物质并没有什么特殊用处,只是能够用来诅咒被提取者本人,距离限制减少,且威力增幅数倍。一旦掌握某人的魂粹,对于奎斯加这样精通诅咒的师来说,除非对方血脉天赋反克诅咒,不然生死只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在学院任职的几十年里,一直在暗中收集同僚的灵和精神体残余炼制魂粹,没有人能一直防备自己的同伴和长辈,所以当追杀的队伍中出现了拜垂拉法师学院的人时,他就能轻易解决。
当然这不是重点。
魂粹的另一项功能是单纯地吸收会让吸收者的思维方式逐渐向魂粹的提供者靠拢,奎斯加在灵的领域造诣颇深,有能力将永久转为暂时的转变,他正是靠着魂粹的这项特压制住了精神上的病变。
本来是试图用其他上位法师的魂粹催生出新人格对抗其他人格,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奎斯加在最混乱的绝望之中吸收了自己最后一个学生德尔塔・范特西的魂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精灵血脉的神奇之上。
奇迹――发生了。
所有的人格虽然仍会彼此争吵、各种混乱思维。但只要所有人格的大方向一致,他们竟开始学着合作了!
这份来自学生的礼物是他意想不到的,几乎救了他的命。
不过也不是没有副作用,他的思维方式目前和德尔塔逐渐贴近。
就比如现在,奎斯加看着一片苍茫而生机勃勃的山脉,手捋颔下长髯,竟有些诗兴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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