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还有许多小孩子,光着脚跑的飞快。人人破衣烂衫,脖子上挂着褡裢,里面是今天刚出的报纸,大声吆喝着。
“看报看报,五省联军总司令孙转方全军覆没,宣布下野,皈依佛门。”
“十四省讨贼总司令吴大帅,对决粤匪第四军,北洋精锐第三师伤亡惨重。”
“东北王张胡子,率领麾下三十万大军誓师南下。”
“粤匪逼近金陵城,八国领事严重关注。联合发表声明,租界利益神圣不容侵犯。”
林沐尘叫了辆黄包车,又买了早点和报纸,坐在车上边吃边看。了解现在历史进程到了哪一步,盘算以后的计划。
不一会到了圣罗兰中学,这是一所西式学堂,由上海一群富商入股兴办。
开的课程很多,不仅教外语和数理化,还有西洋礼仪、交际舞等等,在附近名气不小。
里面不但有富人的孩子,许多中层家庭,也节衣缩食把子女送进来。男的希望能结交人脉,女的想钓个金龟婿,就算是当小老婆也值了。
方姨已经带着张宝怡等在学校门口,翘首眺望满脸焦急。一见到林沐尘,立刻把他从车上拖下来,埋怨两句,打算亲自带去教室。
张宝怡立刻跳过来,“妈,交给我了。”
“宝宝,小尘第一天来,你跟他说说学校的情况,不许调皮。”
“放心吧,我会好好关照他的。”
两人进了校门,张宝怡一本正经的介绍着。
“这里是操场,那里是教学楼,女生宿舍是靠围墙那栋房子,澡堂在一楼的最左边。”
“对了,宿舍旁边有狗屋,晚上会放出来。你如果去偷看女同学洗澡,记得带上几个肉包子。”
“至于这座平房,就是厕所了。男左女右,你是男的,所以要上男厕所,知道吗?”
林沐尘听得很郁闷,“我什么时候说,想偷看女同学洗澡了?还有,你以为我傻?男女厕所都分不清。”
“那可不一定。”张宝怡意味深长地瞅着林沐尘,“也许你装作不知道呢?别到时候让我背黑锅,说我没教过你。”
两人一路斗嘴,向教室走去,张宝怡还不时对遇到的女同学品头论足,悄声和林沐尘讨论。
“那个不行,太瘦,以后没奶-水,进口洋奶粉可贵了。”
“这个虽然胖点,但屁-股大好生养,三年抱俩不是问题,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林沐尘直抓头,“你从哪学来的,学校里教这个吗?”
张宝怡嘻嘻一笑,“陪妈打麻将的时候,听隔壁太太们议论的。”
“嗯,挑来挑去,还是我家阮阮最好。决定啦,就是她了!”
“你不是说,学校有十二金钗……”
张宝怡拍拍匈脯,“看见没?我就是宝钗,阮阮是黛玉,你已经认识两个了。”
“玲儿的确名副其实,你就算了。”林沐尘盯着那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匈看了会,摇头叹气,“忽然对你们学校失去信心。”
张宝怡被看得撅起了嘴,挥舞爪子吓唬,“再看,挠花你的脸!”
教室里是长条桌椅,三人一位。张宝怡径自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在桌上放下一块钱,下巴扬了扬。
“你,后边去。”
同桌女生二话不说,收了钱,立刻开始理书包,乖乖去后边的空位。
“来来,你坐这儿。”
张宝怡毫无顾忌地拉着林沐尘,把他按在刚腾出来的座位上,然后紧贴着坐了下去。
全班同学看得眼皮乱跳,这个时代风气刚刚开放,男女同校、同班,已经是震古烁今的巨变,被无数老学究唾骂。
“世风不古,道德沦丧,吃枣药丸。”
张宝怡竟然和这个男人如此亲密,别说同学之间,就算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在公共场合也得收敛啊!
有人悄声问,“这男的到底是谁?”
“这还用说,肯定是张宝怡的相好啊!”
“啧啧,这小子真不怕死。”
有消息灵通的说:“乡下来的插班生,张家和校董会打的招呼。”
“哦,那就是亲戚了。”
“不是普通亲戚,听我表姐夫连襟堂弟的小姑子说,是张宝怡指腹为婚的对象。”
张宝怡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同学的议论。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站起身,用手敲了敲桌子,大声宣布。
“大家猜的没错,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从今往后,谁要敢欺负他,哼哼……”
说着,从桌上抓起一支铅笔,“咔嚓”掰成两截。
“下场就跟它一样!”
整个班级瞬间肃静,大家纷纷低头看书,不敢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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