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你安心在这里调养。”叶景生将千叶惠子放到床上,刚要起身却被惠子握住了手腕。
女人的手有些凉,叶景生被握的瞬间有些无措,只觉得那股子凉气透过他的皮肤侵入到了他的骨肉里。
“景生君,我住在这里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千叶惠子声音很弱,气息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喘不过气来。
“没、”叶景生话音未落,忽见惠子晕了过去,原本握住他手腕的手也松了开来,掉落在床边。
“惠子――”
――
张天士是被叶景生派人框来的,原本叶景生派人去叫的时候,张天士原以为是素婉出了什么事情。不禁和老秦两个人赶忙赶了过来。
可是到叶家一看才知道,原来要看病的还是那个忽然出现的陌生女人。
张天士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医者仁心,却终究心软为千叶惠子诊起脉。
秦叔站在一旁,脸色黑的像是摸了锅底灰。
叶景生心里担心着千叶惠子的身体,没有察觉到秦叔情绪的变化。
“张叔,惠子她怎么样了?”见着张叔把好了脉,叶景生急切地问道。
张天士起身,目光淡淡地看了叶景生一眼,随而走到桌子旁,拿起纸笔,“有些伤寒而已,我开几副方子,好生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谢张叔。”叶景生接过张天士写好的方子,便派小厮赶紧去抓药。
张天士将叶景生担心的模样尽收入眼中,眉心一皱,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叶景生!”
秦叔没有张天士那么沉得住气,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叶景生的衣襟,“叶景生我有没有说过如果你敢让我家小姐受半分委屈,我就拆了你这叶家,打断你叶景生的腿!”
秦叔压低着声音,低沉的像是在怒吼。
“秦叔――”
从门口走进来的素婉见到这一幕,不禁一吓,赶忙上前,护在了叶景生的面前,“秦叔,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秦叔,我们出去说好吗?”叶景生目光落到躺在床上的惠子身上,他不想打扰她的休息。
“是啊,有什么话出去说吧。在这里毕竟不方便,老秦。”张天士走到秦叔的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而慢步走了出去。
秦叔看了一眼叶景生,又看向护在叶景生面前的自家小姐,怒叹一声也走了出去。
素婉垂下双手,转身准备走出去,越过叶景生的瞬间手腕却被叶景生握住。素婉一惊,脚步停在原地。
叶景生顺势握住素婉的手,十指扣起,拉着素婉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内。
阿喜原本坐在石桌旁边做着小孩穿的肚兜,后见着叶景生等人都从西南厢房走出来之后
,便站起了身。
张天士和秦叔十分有默契地忽略阿喜,径直坐在了石凳上。
阿喜见着,赶忙叫小桃却备茶水。
“张叔,秦叔。”
叶景生走到张天士和秦叔二人面前,头低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叶景生你怎么回事?你是在欺负我们严家没有人了吗?!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们家小姐!”
秦叔急了,手掌拍了桌面几下手心瞬间变得通红。
“秦叔……”素婉上前,安抚秦叔,“秦叔,景生他对我很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
“小姐啊,”秦叔见着事到如今还在护着叶景生的小姐,不禁干着急,“小姐你没有看到吗,现在他都公然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住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女人很快就会进门,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单纯,被这个男人嗯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秦叔着急,他觉得愧对老爷。
当初他就不应该再让小姐回到叶家!
“秦叔,这件事情我知道。今天便就是我和景生一起接的惠子小姐……”素婉眉眼微垂,有时候有些事情它若想要发生,你是阻拦不了的。
“什么?!”
这次不光是秦叔吃惊,就连张天士也十分的吃惊。
阿喜站在一旁,听到素婉的话,眉头一皱,目光看向素婉。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竟然让少爷带别的女人回来?!
“素婉你怎么这么糊涂?!”张天士起身,十分的不解。
“张叔,秦叔,惠子小姐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好。她孤身一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我们总不能不管不顾是不是?现如今她身体虚弱,如果将她放在客栈里不管不顾,那么乡亲们又该怎么想我们呢?”素婉解释道:“所以我便让景生将惠子小姐接到家中来,让惠子小姐好生地调养身子。”
“小姐啊小姐……”秦叔长长地叹息一声。他家小姐心思向来纯良,如今却因为心底善良被人如此利用。真是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叶景生握紧素婉的手,双眸里透露出来的光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
这个提议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可是素婉却一力承认下来。叶景生知道,素婉这是在维护他。
可是越是这样,他对素婉的愧疚之意就越发的浓厚。
张天士和秦叔见着两人扣起的手,微微地松了松皱起的眉头。
“算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了。”张天士叹口气,双手负背。
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秦叔语气充满警告,“叶景生,我的话给你记住了,记牢了!”
“秦叔放心,我绝不会让素婉受半点的委屈。”叶景生下着保证,信誓旦旦。
送走了秦叔和
张天士,阿喜回了西厢房,叶景生跟着素婉回了东厢房。
西南厢房。
千叶惠子醒来时,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红烛点着烛火,火苗在跳跃。
千叶惠子依靠在床头,透过窗纸隐约可以看到房间外黑沉下来的天。
满目的落寞与悲凉。
景生君,你终究还是负了我……
――
叶景生醒来时,却发现素婉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出了门。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想起之前要与素婉和离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的与他疏离。每天早早地便去了布庄。
布庄、
叶景生神情一怔,这些日子一直在忙,都忘了去布庄。
叶景生洗漱好之后,交代几个小丫鬟照顾好千叶惠子,便望着布庄走去。
到布庄时,生意依旧从前,不温不火。
“少爷。”
庄周见着走进来的叶景生,不紧不慢地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朝着叶景生作了个揖,“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了?那位惠子小姐的病好了吗?”
叶景生知道这是庄周故意在噎他,也怪他自己。自从惠子到了之后,这几天他都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情都十分的糟糕。
叶景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望着布庄里的布料,花样好像又翻新了。
“这些花样是出新的了吗?”叶景生摸着一段布料,手感丝滑,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
“这是少奶奶最近才绘画出的新花样,十分的受欢迎。”庄周说着,目光打量了一下叶景生。
其实叶景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品行。
只不过,这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子。还住到了叶家,庄周就实在是想不通,这位少爷是怎么想的了。
叶景生听着是素婉的手艺,葱长的手指不禁多摸了几下,好像那上面还有少女残留的气息。
“庄叔,素婉呢?她今天来布庄了吗?”叶景生有一种明知故问的感觉。
从庄叔的话中他便可以听出来,素婉每日里都会来布庄,教绣娘们刺绣,管理着布庄的大事小事。
跟素婉比起来,叶景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称职。竟将布庄重担让素婉一人来扛。
“在的。”庄周虽然看不懂叶景生是怎么想的,可是他也希望少爷和少奶奶两个人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少奶奶一早便来了,现在在后院监督伙计们修建染坊呢。”
叶景生听着,朝着后院走去。
只见着素婉帮着伙计们一起修建染坊,那小小的身躯,好像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素婉想要抬起一块木桩,可是由于太重,所以搬起来有些吃力。
叶景生阔步
走了过去,将素婉拉起,四目相对,素婉惊愣了一下,随而恢复了平静。
“景生,你来了。”素婉唇角微弯,语气不亲和也不疏离。可就是让叶景生感觉到莫名的不舒服。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叶景生望着素婉满是黑灰的手,眉头一蹙,目光沉了几分。
伙计们见着少东家来了,还对少奶奶如此的体贴,不禁起哄。
“少东家,你赶紧带着少奶奶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就是就是……”
“少奶奶最近可辛苦了,一直在帮我们的忙……”
“……”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在夸赞素婉的能干。
叶景生听着这些,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这些都应该他来做,可这个小女人却总是一声不吭地就承担起他本应该承担的责任。
叶景生握住素婉的手,不容分辩便将素婉拉着离开了染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