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偶有了了的虫声,孤独的月,就算有着群星的陪伴也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望着门口吊着两盏纸灯笼的后门,一袭玄色披风的男子嘴角冷冷地勾了勾。
都道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道这说的不对,这自古以来,这世间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是泼皮还是明面上一本正经的君子,都过不了这温柔乡。
瞧瞧,这叶家的少爷,不是什么英雄,可这身边却也从未少得了这儿美人。
一个一个的,前一个刚走,板凳还没有凉透,这后一个便又跟了上来。委实是抢手的很。
文三摇了摇手中的纸扇,天已入了秋,连带着这扇起的风都是清凉的。
刚何况,还刚刚的倾盆大雨过,这往后的天,怕是暖和不起来了吧。
“文老板。”
黑夜之中,一个身穿粗布的妇人走到文三的身旁,恭敬地称呼道。
文三听着声音,眉梢微微地一挑,望向不远处的院子,嘴角多了几分用意未明的笑意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妇人一听,不禁低下头,语气吞吐道:“并……并未查到那儿商人的下落……”
“嗯?”文三语调微微上扬,似多有不悦。合起了手上的纸扇,扇柄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并未查到?”
文三似乎不信,多问了这么一句。
只见那妇人头低的很深,语气也越发的吞吐起来,“那……那商人狡猾的很,卷了叶家的钱财便连夜坐船离开了。我追查过那船,说是到江南去。可是江南一路,那么多的地方,不知他是在哪儿下的船……”
文三听了,明显的不悦,眉头一皱,扇柄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掌心,“云娘,你这办事的效率可是越来越低了,嗯?”
金云一听这话,浑身都吓得抖了起来,“文老板恕罪,那儿商人实在是狡猾的很,根本就查不到他的半点行踪。就方才……方才得那个消息,还是我家男人前去码头做苦力时打听得到的。”
文三直起身子,望着不远处的叶家院子,脸上阴沉的很,“云娘,我不管这消息来源你是怎么得到的。我文三想来看的只有结果。结果懂吗?”
文三望向身旁的妇人,微微挑眉,“别忘了,当初进入叶家布庄放火的人可是你家男人。若我把此事告知警局,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呢?”
金云双眼猛地睁大,望向文三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文……文老板,你不能这么做。当初……当初明明就是你让我去怂恿我家男人去……去那儿叶家放的火,你……你不能如此的卸磨杀驴啊……”
“卸磨杀驴?”文三听这话,着实觉得好笑,“云娘,你说是我怂恿你去叫你男人到叶家放火。我问你,你
可有证据?”
“这……”金云愣了,“当初你承诺我事成之后会有赏,我这……我这才去的……”
“呵呵。”文三干笑了两声,“你觉得你说出这话来,有人会信你吗?”
“我……”金云不由得慌了。她势单力薄,就算是告上了警局也没有人会信她。
文三见着妇人慌神的模样,得意地弯起嘴角,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二来,你说我承诺你事成之后给你重赏。那么我问你,我赏了你什么了?”
“你……你帮我找个泰安秀坊领头绣娘的活计!”金云慌忙地说道。
文三闻言,不由得轻笑两声,“泰安秀坊,还真是一个好活计。”
金云听了不禁觉得有戏,这下总能证明不是她们家男人要去放火烧的叶家的布庄了吧。
文三望着金云那张且松懈的神情,嘴角一勾,“可是,这又能代表些什么呢?”
“什么?!”金云一愣。“这……这怎么不能代表了?这代表是您给我的赏啊!”金云乱了,说起话来也没了个头脑。
文三笑笑,“非也非也。”文三摇了摇手中的纸扇,“这只能代表我文三心底好,见着你们在叶家失了业,没了饭碗。这才给你们找到泰安秀坊里去的。如此一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什么?!”金云被说的蒙了。“不……不是的!”金云摇着头,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因为她听了他的话,让她家男人夜里潜入叶家的布庄里放火。这才得来了泰安秀坊领头绣娘的活计。
“不是这样?”文三语调微微上扬,“可是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叶家布庄里带出来的几位小绣娘们也因我的关系而被安排进了泰安秀坊里。这要是照你的说法,那我岂不是也是怂恿着她们,让她们叫自家的男人跑去叶家的布庄里放火。还险些烧死叶家的少奶奶?”
文三句句紧逼,丝毫不松口。
金云听了,精神几乎出于奔溃的状态之中,“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嘘!”文三一合纸扇,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文三望了望不远处的院子,轻声说道:“小声点,毕竟我们在别人家的院子边。这深更半夜,你我二人如此这般的独处。这要是传出去,我文三的名声固然重要。可是你,你家男人能给你好脸色看吗?”
金云一听,赶忙捂住了嘴,看向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人影。本就悬着的心被文三这么一说,忐忑的不得了。
她本来就是趁着自家男人睡着了,这才偷跑了出来。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传了出去。她家男人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这往后哪儿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文老板。”金云双膝弯下,跪在了地上,“文老板,先前都
是金云不懂事。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不要将此事传出去。若是被警局知道了,当日放火的人是我家男人。那我们都得坐牢,说不定叶家还会趁机报复,那……那我们就根本无法活着从牢里走出来……文老板,文老板,云娘求您了……”
金云哭的是声声悲痛,她悔,为什么当初因为一时的私欲而上了文三的这条贼船。如今替他办了伤天害理的事,却还要替他背着冤天的锅。金云的心里这个悔啊,现在还将自家男人牵扯了进来。
如果这事要是闹到警局去,文三他财大气粗怎么会怕。而他们,是真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啊!
文三见着妇人如此恳切的模样,嘴角不禁上弯,“我就说嘛,云娘你是位聪明人。”文三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金云,“你说这,聪明人又怎么会做糊涂事呢?你说,是吧。”
“是是。”金云连忙点头应着,“只要文老板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必当为文老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呦呦呦。”文三故作一脸的惊恐像,不由得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心口处,“瞧云娘你说的。这上刀山的下火海的,哪儿有这么严重。我要的,你是知道的。”文三伸手弹了弹金云衣肩上的灰尘,眼神却凌厉了几分。
金云低着头,赶忙应道,“文老板放心,云娘一定会找到那儿商人的下落。”金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只觉得男人的双眸深沉而不见底,“文老板,现如今那严家小姐已经和叶家少爷和离了。此时可是您……”金云话说一半,便停住了,低下了头。
她跟在这儿文三身边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文三如此白般的跟叶家过不去。
一开始她还想不通,不过经过上次放火险些烧死叶家那少奶奶之后,她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是看上了那个严家的姑娘严素婉。
要说这儿严素婉长的还真的就跟那儿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似的,不禁模样端正,就连那儿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
也就难怪这个文三为何如此的情有独钟了。
毕竟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更何况,那严素婉本身在女人堆里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云娘是在泰安秀坊里做的不顺心吗?”文三揺着纸扇,望着面前诺大的院子,语气阴沉着。
金云一听便知眼前的男人情绪不对,慌忙地低下头,“没,没有。在那儿干的很好。”
笑话,除了叶家的布庄就属那儿泰安秀坊最为高档。待遇面子都是一等一的足,又岂有不顺心之说。
“是吗?”文三揺着扇子,一脸的风轻云淡,“我还以为是云娘在泰安秀坊做的不顺心了,故而才如此的多话。”
被男人这么一说,金云立
马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了,“文老板恕罪,都是我这嘴儿……我这儿嘴碎念。还请文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
金云被吓得浑身直抖擞。
文三借着月光,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皮肤光滑堪比月亮投下来的光稠,“这次无妨。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多嘴,若是有下次……”
“不会!”金云连忙说道,“绝对不会有下次,请文老板放心。云娘定会管好自己的这张嘴。”
文三闻此,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了了夜色,还是这般的一望无底。
——
“人呢!人呢!别关门,别关门,救人啊!”
苏言抱着晕倒的素婉从城郊一直跑到街市里来,到了医馆可是人家一看便就直接关了门,说是没了救的。
苏言不信,望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人儿,“张郎中!”苏言猛地想到泰和街那儿相熟的郎中,便赶紧抱着素婉跑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