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烟花大会・上(修)
爱是什么?
赤犬不明白,从他懂事起,他便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出生在强者云集的北海,年幼便开始拿着短刀战斗。那时正值大海贼时代,无数的海贼涌入大海,烧杀劫掠,残忍狠辣。
尤其以文斯莫克家族为甚,尚武好斗的北海风气可见一斑,也恰好是因为这种风气,铸就了他果断狠决的一面。
年幼的他,在心里便开始形成了模糊的正义认知。
――胜者即是正义,生存即是正义。
正义就应该像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样将罪恶焚烧殆尽。
23岁时,他背着一把长刀加入了海军,与波鲁萨利洛一起成为了泽法老师的学生。
泽法老师一生贯彻着‘不杀’的正义,可到头来他的妻子与孩子都惨死在海贼手上。
这给当时的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一颗小小的种子埋藏在了他的心中,慢慢的让他变成了对邪恶的极度痛恨。
于是他下令炮轰了载着奥哈拉居民的避难船。
这个时代太混乱,如果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那么相信自己就好。
他与波鲁萨利洛实力强悍,被其他人称之为为‘怪物’。同期的海军惧怕他们,也崇拜着渴望着他和波鲁萨利洛的力量。
与波鲁萨利洛不同,赤犬性格沉稳,为人古板严肃,除了波鲁萨利洛之外,没有人愿意与他交谈。
而他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变强,去消灭一切邪恶,养成了不在乎他人看法的习惯。
但是,训练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围在一起谈天论地,畅想未来。
当时赤犬听的很清楚,也实在是因为他们聊天的声音太大了。
他们在聊:如果以后功成名就之后,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有人说要美艳的,有人说要贤惠持家的,也有人说想要世界第一美女。他们聊的十分火热,眼里闪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聊着聊着,话题突然偏到了赤犬身上。
他们说:你们能想象以后萨卡斯基娶妻子吗?
有人回答:萨卡斯基的妻子估计天天都会被他吓哭,他一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也不够温柔,女人不会喜欢这样的。
但有人不服:可是萨卡斯基这么强,一定会有女人喜欢他的。
有人不屑:在感情方面,实力强悍有用吗?主要还是要学会对女人温柔,让女人感觉到自己被男人深爱着。
波鲁萨利洛听的饶有兴趣,对着远处的赤犬问:
“萨卡斯基桑,你以后会娶妻子吗?”
妻子?
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陌生,多么遥远的一个词语。
他从加入海军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为正义赴死的准备,妻子只不过是一个附属品,一个会哭泣哀求的累赘。
他不需要,他的正义之路不需要绊脚石。
“萨卡斯基桑还是太严肃了呢,你根本就不懂爱吧?”
爱?
他的世界里只有滔天的火焰,对着邪恶无尽的仇恨,他既是贯穿绝对正义的天灾掘墓人!
他不需要爱,他也不懂爱。
清晨的天气格外寒冷,赤犬从寝室出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正见到安吉拉一人坐在花园的石阶上。
身着白色打底和服,纹着祥云百合,身披雪白的狐狸毛披肩,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近乎有一种玻璃般的脆弱感。
日式的花园堆满积雪,她就这么出现在赤犬的视野里,亭亭玉立,素雅美丽。
他的思绪开始扩散,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忆起,他重伤住院期间与安吉拉相处的画面。
从头到尾,一切都平淡的不像话。但就是这一份平淡,让胸腔里满是愤恨怒火的他,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被驯服,变得乖巧柔顺。
她每日都会在赤犬的床头放一朵盛开的蔷薇,也会每日向他问好,即使大多数情况下自己都没有搭理她。
她就像下雨天茅草屋上滴漏的水滴一样,刚开始不甚在意,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他才惊觉,房子已经被淹了。
而他赤犬,也陷入了被感情牵扯的沼泽。
他喜欢饮浓茶,浓茶很苦,但习惯了苦的滋味,那就不会觉得苦,只会觉得其他的茶都过分的甜。
三步倒,一个淡金色的止痛药水,不苦,有一丝的微甜。让习惯苦茶的赤犬一度嫌弃,可慢慢习惯之后,赤犬便觉得那浓茶,苦的让人咂舌。
他开始怀念,那一杯有着糖果气息的药水。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对于自己是特殊的。
他甚至觉得,如果以后会有娶妻子的一天,那么安吉拉就是他的第一选择。
“早上好,赤犬大将。”
安吉拉早就发现了赤犬大将,见他望着自己发呆,主动说道。
赤犬回过神,向安吉拉走去,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停下:
“早上好,齐格勒护士。”
和今日温和有礼的安吉拉相比,前天夜里的她就像一只受伤的狼崽子一样,眼神凶狠却又可怜兮兮的。
安吉拉的视线移向了赤犬脖颈处露出的一小片樱花纹身,轻叹出一口气。
说到底,她依旧还是对赤犬抱有希望,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纹着蔷薇和樱花纹身,西装上会别着蔷薇的男人,会是集权者的奴仆,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在赤犬大将心里,正义是什么?”安吉拉问。
赤犬不假思索,回答:“胜者即是正义,生存即是正义,将一切邪恶铲除殆尽,不留一丝的罪恶。”
安吉拉轻笑,一只洁白的蝴蝶从远处飞来,安吉拉伸出手指,那蝴蝶竟然停到在她的指尖。
一切美好的就如同童话一般,安吉拉即是赤犬的乌托邦,他满是疮痍的心灵寄托。
“可是赤犬大将你想过‘罪恶’的缘由吗?为什么大海上会有这么多海贼?大家宁愿抛家弃舍,远离故土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要去大海上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自由?”
“大海有土地肥沃吗?大地是人民生命的发源地,是一切的根本,可大家宁愿在大海上过着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日子,也不愿意再去沾染那早已布满罪恶鲜血的大地?”
赤犬紧握双拳,反驳道:
“那不是自由!那是烧杀劫掠,那是剥夺!那是罪恶!如果不是海贼,就不会有人伤亡,就不会有妻离子散!如果不是海贼,弱小的孩童也不会拿起武器战斗!”
安吉拉嗤笑,那指尖的蝴蝶扇动翅膀,向天空飞去:
“可你说的事情,难道不就是世界政府集权者滥用职权,所导致的恶性结果吗?”
“空白的历史,不正是真实的发生在我们生存的世界上吗?那么为什么要去剥夺他们了解真实的权利呢?”
“――是因为心里有鬼吧。”
安吉拉的一番话,让赤犬陷入迷茫。
“让我绝望的不是海军,赤犬大将。而是凌驾于海军之上的世界政府,所谓神的后裔――天龙人。”
“即使以前的神是正义的,可是长时间的掌权,让他们变得腐朽慵懒不堪,而蒙上这一层表面的,则是看似正义的海军。”
“海军病了,世界病了。正是因为这脚下的土地被集权者的日益堕落而染上了腐臭味,大家才会将希望寄托于远离土地的大海。”
“当不受监督与控制的权力出现之后,便是正义沦陷之际,所以海军也病了。”
安吉拉的眼里满是希冀,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渴望:
“海军不应该成为恶龙的奴仆,赤犬大将,你明白吗?”
“你所谓的正义,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永远都是专横的权利。”
赤犬不懂,他不知道自己是装作不懂还是真的不懂。
贯穿了他几十年的正义,在这一刻,有个人试图颠覆他的世界,他的正义。
‘这个时代太混乱,如果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那么相信自己就好。’
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这一句话,他应该相信自己吗?还是眼前这个满脸希冀的姑娘?
以往的他只管杀人,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执行命令之外的任何事情。
赤犬的迷茫,让安吉拉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赤犬不是一个侩子手,他只是一个懂得听从军令的军人,而他又仇恨罪恶的火焰蒙蔽了双眼,他的眼里只有杀戮,他见不得一丝的罪恶。
赤犬无疑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正义的界限是画的死死的,不管是敌人还是昔日好友,若是超出了他的界限,都会沦为他正义地下的亡魂。
可是这样的他,却偏偏不懂得爱,对世人的博爱,对难者的怜爱。
“当你懂的爱的一天,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爱,不是累赘,不是绊脚石,爱是一种宝贵的力量,能将世上的万物紧紧的联系起来。”
爱......吗?
赤犬在心里细细的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他幼年开始就忙着如何去懂得‘生存’,如何去‘消灭’。
爱,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也太遥远。
而安吉拉的话,却让他忍不住去相信爱,去憧憬爱。
赤犬垂眸深思的样子,让安吉拉觉得有一丝好笑,走上前,问道:
“今晚我要去参加烟花大会,你会去吗?”
“不了。”赤犬摇头,“工作繁忙,没有时间。”
安吉拉只是轻笑,向他挥挥手,“那么再见啦,赤犬大将。”
说完,那娇俏纤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赤犬的视线内。
“真是迟钝呢~萨卡斯基桑。”黄猿从赤犬身后钻了出来,表情夸奖滑稽。
赤犬紧蹙双眉,“你听到了什么?”
黄猿掏了掏耳朵,“我只是路过而已,只是听到齐格勒护士邀请你去看烟花,被你冷酷的拒绝了。”
她......邀请我去看烟花?
“她真的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黄猿睨了赤犬一眼,“不然她为什么好端端的偏要来跟你说烟花的事。”
赤犬沉吟片刻,又说:“可是我很忙,有很多文件要处理。”
“哦嚯~”黄猿对呆板的赤犬没什么好说的了,挥了挥手,告别:“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再见拉~萨卡斯基桑。”
只留下赤犬一人在原地不解。
她,
真的是邀请我去看烟花的意思吗?
*
黑幕降临,从土地上‘咻’的一声,如萤火虫般的光芒急速的冲向天空,在沉寂的天空中,绽放出如花朵般绚烂美丽的光芒。
烟花爆发的瞬间,那紫蓝色的天空犹如白昼般被照亮,烟花燃尽,洒下一片片星光碎片。
赤犬的办公室昏暗,只有那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还亮着光芒。
‘砰――砰――砰――!’
窗户外的烟花爆炸声,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待视线望向那绚烂的天空时,才惊觉已经夜晚。
他在思考,他是否该去赴安吉拉的约会。
但片刻之后,赤犬视线一转,拉开了书桌下的第一个空格的抽屉,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个赤红色天鹅绒做的盒子。
赤犬将那盒子放在眼前,轻轻的打开。
里面正放着一颗散发着炽热光芒的红宝石。
这是他给安吉拉的礼物,年末礼物也是感谢她照顾重伤的自己的谢礼。
安吉拉说过,她畏寒。
她还说,熔岩的能力真好,这样冬天就不怕冷了。
当时,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待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已经出现了如米粒般大小的红宝石。
那是他用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熔岩,一点点淬炼出来的宝石,刚开始只有一点点大,后来在无数的夜晚里,他一点点的将那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堆成了指甲盖般大小。
里面包裹着他最精湛,最纯粹的熔岩之力。
赤犬望着那散发着流动光芒的宝石,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如果安吉拉戴上这个项链,冬天就不会怕冷了吧?
赤犬起身,将礼物小盒放进衣兜里,推门而出,就听见前面的两个海军的对话。
海军甲说:“我刚才看见齐格勒护士了!跟她的未婚夫在一起逛街呢!”
海军乙:“那又关你什么事?”
海军甲撇撇嘴,“你说这齐格勒护士的未婚夫,他们一个月才见两次,真是太惨了。”
未......婚夫。
他们的谈话,一词一句犹如一把利刀刻在他的心上,赤犬感觉到一阵的头重脚轻,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气氛骤冷,他走上前,语气强硬,一词一句像是从嘴角里‘蹦’出来的一样: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海军甲没想到自己会有被赤犬问话的一天,吓得两腿发软,颤抖道:
“我......我说我看到齐格勒护士了。”
“不是这个,下一句!”
“齐......齐格勒护士和...和她的未婚夫...”
“她有未婚夫了?!”
赤犬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攥紧这双拳,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
“是......是的,这个消息全海军都知道。”
赤犬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原来......原来她本来就有未婚夫,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而他还傻傻的陷入了他以前所唾弃的情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办公室的,他全身脱力般的瘫在座椅上,垂头扶额,将神色掩藏在阴影里。
办公室昏暗,惆怅苦闷的气氛就像是跌入了大海,窒息的恐惧几乎将他溺毙。
他的世界是黑暗的,而那窗户外的世界缤纷绚烂,人们欢声笑语,他只觉得太吵闹,吵得头锥心的疼。
赤犬将那衣兜里的小盒拿出,将那红宝石捏在手里,五指收紧,力气越来越大,直至那光滑的表面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赤犬才恍然间回过神,收回了力气。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是他给安吉拉的礼物,也是他的寄托。
‘砰――砰――砰!’
窗外的爆炸声愈来愈烈,赤犬索性将那红宝石丢进书桌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
就如同他顷刻间决定,将自己对安吉拉情意放在心的最角落,等待那份情感蒙上一层灰尘,发烂**,直至随风消散。
他从来都是这么果断狠决之人,对于感情,他亦是如此。
‘波鲁波噜波鲁――’
电话虫的声音打断了赤犬的沉思,他接过,就听见电话虫的另一头十分吵闹混乱的声音:
“赤犬大将!请求支援――!香波地群岛的奴隶拍卖会全部都炸了!”
赤犬蹙紧双眉,“炸了就炸了,你们处理便是,通知我做什么?”
“不是的!赤犬大将――!”那一头语气急促,“不仅是拍卖会炸了,天龙人还被打了!我刚好在这里值班,所以立马打给你了!”
赤犬的心里升起一丝不要的预感,他连忙问:
“谁打的?”
“是......是”电话虫那边踌躇了起来,“是......齐格勒护士。”
赤犬震惊,愣了一秒,随即又问:
“除了你打给我之外,现场有人给元帅报告吗?”
“有的!”那一头连忙回答,“刚才就有人给元帅报告了,我怕到时候情况太糟糕,来不及救场,所以我才率先想到了打给你!”
电话虫的另一端的声音过于杂乱,尖叫声爆炸声齐齐发出,赤犬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来!”
说着,便披上印着‘正义’的披风,袍角滚滚,极速的赶往香波地群岛。
脸颊旁的风刮得脸生疼,他用最快得速度赶往现场,心底里默默的念叨着她的名字,像是刻进骨髓般的狠戾。
――安吉拉・齐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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