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簇新,如刚刚铸就,其上的文理纤毫毕见,作工细腻,如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云卿二话不说,拿起钥匙就去开锁。钥匙靠近锁孔之际,手上麻筋被人扣住,再难进分毫。
云卿斜睨了她几眼,看她一个细伢子,竟有这般能为,看来这剑圣的确是超凡入圣,与俗迥异。
云卿讶然道:你干什么?
璧儿指了指那把钥匙,道:那上面有字哦?
二人仔细看去,那把钥匙上写的是:夜来枕上看暮雪。
云卿反复思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反观璧儿,她却是若有所思,嘟着的小嘴微微翘起,陷入思索的她别有一番情趣。
这什么意思啊?云卿随口问道。
璧儿小嘴一弯,柳眉轻起,道:这三把锁上画着三幅画,而这三把钥匙上有三句话,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这三把钥匙各自对应着一把锁。
那你知道知道这把钥匙对应着哪把锁吗?云卿拈着钥匙柄,在眼前晃了晃,道。
夜来枕上看暮雪?璧儿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的她,颇有几分贵妃醉酒的情态,十分迷人。
云卿等了少时,就在他即将放弃等待之时,璧儿眉飞色舞起来,兴奋地指着画着老头儿的那把锁,道:应该是这把锁!
云卿当了真,立马去开那把锁,钥匙即将插进锁孔之时,云卿却戛然止住,转过头来,道:你确定是这把锁么?
当然确定了!璧儿颇为自负地道,早知道,我璧儿的智慧还从未遭到过质疑呢!
那要是错了,会有什么结果啊?云卿还是问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璧儿一笑倾城,当真是昭君称臣,貂蝉俯首,天下女子无出其右,就算是无情铁人,恐怕此刻也要垂涎三尺。
大不了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就是了!璧儿说得稀松平常,简单得就如衣上掸尘,掌中吹灰。
尽管如此,云卿还是很小心,过往所学武艺尽数在身体里运出,都拿出来防身,万一里面偶然飞出暗器什么的,只求不要死得太难看。
云卿咬了咬牙,万分谨慎地把钥匙轻轻插入那个锁孔里,一声清脆的吱声,如核桃破壳,干洌酥脆。
木盒盒盖自行打开,一团清光瞬间迸发,如旭日喷薄,耀人眼目。
待清光四散殆尽之时,两人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绸缎袋子,呈淡紫色,蔟新如刚刚织就。
云卿轻轻拿起来一看,袋身上写着六合袋三个字,俨然一个宝物。
哼,我没有骗你,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吧?璧儿看着云卿,淡然道。
云卿道:这么个破袋子,能有什么用?
璧儿认真道:什么破袋子,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得到这六合袋。
云卿斜眼看了看璧儿,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把它的用途试一试给我看,不然我才不相信呢!
璧儿立马拿过六合袋,缓缓解开系袋子的绳子,袋口对着三尊石塑残骸,轻轻一挥,石塑残骸瞬间被收进了袋中,而袋子依旧如之前一般大小,体积分毫没有增长。
璧儿一把撂给云卿,云卿毫无准备,但觉入手极沉,险些被巨力掀翻。待得身形稳住之势,拎了拎袋子,非常的沉重。
云卿再一挥袋子,石塑残骸自行飞出,六合袋瞬间轻了。
果然是个宝贝哦!云卿欣喜地将六合袋拴在腰间,得意忘形,但一看剩下的两把钥匙,连忙收起了喜态,道,还有两把钥匙哦!
璧儿挤眉弄眼,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出主意,你得宝贝,真是便宜你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璧儿满脸堆笑,道,放心吧,难不住我的。
云卿随手拿起了第二把钥匙,递给璧儿,璧儿一看,那上面写的是:见面不知美与丑。
见面不知美与丑?璧儿略一思索,媚态毕露,唇畔的笑弧如雨后彩虹,道,这也难不住我的。
那这把钥匙开哪把锁啊?云卿急忙追问道。
看云卿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璧儿一腔的坏主意,温玉一般的脸上坏笑丛生,眉头一凛,道: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云卿双手互抱,斜敧在一根柱子上,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大不了我们都出不去。
璧儿道:好啊,反正我没什么事情,不过有的人就不同了。有的人与别人有武约,要是到时候没有到,肯定会被人说胆小怕事,缩头乌龟什么的,那可就丢大脸了。
云卿想:自己与玉岚小妖精约战在即,若是这样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当下,只得低眉下眼,温言软语道:璧儿姑娘,求求你说这把钥匙到底开哪把锁吧。
见面不知美与丑!璧儿木然一笑,道,你仔细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见面不知美与丑。
云卿想也懒得想,随口就道:不知道!
见面了,连美丑都不知道,你说它缺少什么器官?璧儿循循善诱,指点迷津道。
眼睛!云卿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信口答道。
你还不是笨得无可救药嘛。璧儿挽起鬓边一缕青丝,道。
我本来就很聪明,只是有的人没有发现罢了。云卿针尖对麦芒,丝毫不肯示弱。
云卿得到指点,随即,拿起钥匙,向着绘有瞎狗的那把铁锁走去,毫不迟疑地朝着锁孔插进。
嘣!
如玻璃碎裂,如柴火爆裂,轻轻如也。
没有光,没有热,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球形物体,看起来像一个煤球,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云卿忍不住问道。
璧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当下也是颇为诧异地看着这个东西,怔怔出神。
我不是破玩意儿,我有名字的。二人茫然之际,这个煤球动了动,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像一个肥滚滚的熊猫。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璧儿朝它招了招手,一脸春光地问道。
我叫‘无所不知之书’!它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道。
‘无所不知’之书?云卿疑色满脸,道,这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无所不知之书道:天上的事我不知道,地上的嘛,我全知道。
真的吗?璧儿对此也有怀疑,道,那我考考你。
慢着
说你在吹牛吧,一考你就穿帮了。云卿道。
无所不知之书道:我虽然无所不知,但我一生只能回答人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回答后,我的大限之期也就到了。之前,我已经回答剑圣两个问题了,如果我再回答你们一个问题,我就离死不远了。你们可要想好了,不到不得已,最好别问我。
切!诳人。云卿根本不相信它的话,只当它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当下问道,如果我从武扉进,是比从文扉进快呢,还是慢呢?
无所不知之书面现难色,颇为不甘地摇了摇头,道:谁他妈规定我有问必答,答之必尽的。当然是快一些啊。
为什么?璧儿顺口追问道。
因为你有剑圣的一语未尽,只见无所不知之书周身冒火,转眼便被焚为灰烬。
二人看着这一幕,方相信了无所不知之书的话。
璧儿有点生气地道:你看你,都是你害死它的。
我还没怪你拉我进文扉,拖延我的时间呢。云卿责怪道。
璧儿横眉冷对,悻悻地拿起第三把钥匙,毫不迟疑插进剩余的那把锁的锁孔之中。
剩下的这个木盒轻轻开启,而这个木盒里面,放着的却是一个较小的木盒。
此时,这个屋子不住地晃动,时空逆转,百物成非。
而那个小的木盒自行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较小的卷轴,卷轴是绸缎所制,隐约可见上面有些蝇头小字,颇引人注目。
不知名处,旋乾转坤之力莫名而生,皓光四溢,坦途骤成。一道由各色光芒组成的光阶缓缓向下延伸,远远看去,足足有千百级,称得上是大手笔。
看着光阶朗朗,希望就在前方。云卿当即跨上光阶,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行去,而周遭烟岚氤氲,雾气滃滃,并不见物。
璧儿见此,便急忙打开卷轴,卷轴右侧写的是:玄阳八卦的控制之法。
宝贝啊,云卿,快过来看啊,玄阳八卦的璧儿极口大嚷道。
而云卿已经远去,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璧儿只得跑向光阶,迅速而下,由于走得太急,一个不小心跌倒,险些摔下光阶,卷轴脱手而出,落下光阶,飞至不明处。
璧儿爬起来,顾不上别的,飞一般跑向云卿。
在光阶的尽头,璧儿终于追上了云卿。下了最后一级光阶,所有光阶蓦地消失,四周又黑了下来,目不见物。
黑暗中,一只纤细而光滑的手伸了过来,带着淡淡的体温碰上自己的手腕,让人欲拒不能。
忽的,平地生风,一股巨大的吸力无中化有,逢物便吸,周遭一切尽被卷入其中。
黑暗中的二人被轻轻带起,徜徉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无处借力,只能任由命运的风浪,随波沉浮。
然而,那只温暖的手却始终紧握不放,那是无尽虚空之中唯一的实质存在,淡淡的依恋在心头生起。
云卿缓缓张开手掌,一把反握住对方的手腕。
如同细细的红绳,连在两人淡淡的默契中。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