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涅磐境高数稀少的主要原因、便是惊才艳艳的杨真人都在返虚境卡了五十多年……”
徐六又把话题撤回到今天的大战上面。
“陆霄年纪不过三十，就已经是先天七境的绝世强者，这般天赋可谓古今罕有，但要是说他这在这个岁数，就能踏入涅磐之境、洞彻天地秘辛、老夫我是决然不信的。”
“所以老夫觉得，今日这一战，陆霄到底会死在杨真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徐六忍不住喟然一叹：
“倒是可惜了陆霄这么一个千年一出的天才，居然要陨落于此。”
此言一出，顿时惹来许多讥讽声音。
“那小子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是他自己他太过愚昧，居然挑衅闾山派的杨真人，这种无知狂徒，便是死了，又有谁会在意？”
“再者说了，他先杀闾山派少主杨青礼、又杀副掌门杨济源杨道长在先，如今被杨真人斩杀，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根本就用不着可惜！”
“对，要我说，这个叫陆霄的小子，就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哎，那个陆霄死不死的我倒是不怎么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能在杨真人手下撑过去几招，毕竟，先天七境之间的较量举世罕见、而且我还想见识见识杨真人的成名绝学，三指通玄、也不知这招式，在杨真人这位涅盘境高手用出来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杨真人他老人家可是这门道术的缔造者！这样通天彻地的招式由他施展出来，肯定别有一番天地。”
……
擎天岭上前来观战的人群都在低声议论。
言谈之间，俱都是看衰陆霄的观点。
没有谁认为陆霄会有哪怕一丁点的胜算。
当今是个万法衰微的末法时代。
昔日武道之上的观念已经在随着无数热武器的出现渐渐消失。
剑神、剑圣、天师、这些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已经有半个多世纪没有在当世现身。
就连比这些前辈晚了几十年出世的林家剑仙林沧海也隐世三十多年。
杨真人如今出世，恐怕就是当世唯一一个涅盘高手。
不考虑那些隐世前辈的话，说他是当世第一人，毫不夸张。
……
虽然已经知道结局如何。
但这并不能影响观战之人的热情。
毕竟，两名先天七境高手间的对决，无论在哪儿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偌大冀州，上一次七境对决的时候，还是当年的卫道之战。
今天的对局，毫不夸张的说、是武修与道修两个完全不同体系之间的较量、更是上个时代的天骄与这个世代天骄的正面碰撞！
所有人都在期待。
期待着即将拉开帷幕的战斗。
……
擎天岭最顶峰。
陆霄负手立于山巅，眺望着眼前奔涌万里的云潮。
其实、以他的修为、以他的听力。
身后山顶平台上那些看客的议论，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他，的确不是全盛状态。
昨夜给郭解凝魂聚魄耗费他近一半的本源之力。
如今的他，战斗力不及鼎盛时的五成。
结果杨开偏偏又在这场生死之战前突然悟道、一举踏入先天七境中的涅磐境、成为当世道修第一人。
再加上此处又是石门、属于闾山派的势力范围。
可以说，今天这一战，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都不在他。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一战对他而言，可谓形势凶险，随时都有殒命的可能。
可陆霄的眼里，却依旧是那幅波澜不惊的神色。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姜秋水忍不住问道：
“陆先生，面对此情此景，你难道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陆霄望着层云，淡声反问：
“不过是打一次架而已、我为什么要紧张？”
“要知道，打架这种事情，从小到大，我还没有一次败绩。”
姜秋水听的瞠目结舌、直愣愣地望着陆霄：
“你是说，你把跟杨真人之间的生死斗、把轰动整个北境的先天七境大战，就只当成是一次打架？”
陆霄点点头，伸手指向眼前形状正不断变化的白云，缓缓道：
“姜小姐、你看着青天白云、波澜山河，天地之辽阔，非我等所能比。”
“在这方天地的眼里、我也好、杨开也罢、充其量也就是个体格稍微壮硕一点的虫子而已，那我与他的争斗，说是打架斗殴，也没什么不可。”
姜秋水不屑冷笑：
“陆先生这股自信的样子，倒真是迷人的很，就是不知道，陆先生这股自信还能坚持多久。”
她望着波澜万顷的云海，冷冰冰道：
“陆先生知不知道，就在昨夜，闾山派掌门真人杨开杨真人，已经破关而出，成为当世唯一一位七境涅磐的高手。”
陆霄点点头：
“自然是知道的。”
姜秋水又是冷笑：
“怕么？”
她回头看向陆霄，妄图从他脸上找到惶恐。
可结果依旧一如既往的使她失望。
陆霄脸上依旧是那副让她无地自容的慵懒表情。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也能说什么都没有。
陆霄的表情里面，还有浓浓的期待。
他是真的期待。
陆霄的武道天赋，不是拜师、也不是进入什么门派修炼而来。
他这一身通神武道，几乎都是在战场上拼杀之后的感悟。
说是天授毫不夸张。
之后手握大权，他通过许多途径了解过武道划分。
也知道先天七境中又分四个小的层次、而在七境之上，还有只存在于传说、古籍之中的先天第八境——陆地仙人境。
但是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如今处在七境的哪个层级——
因为没有参照物可以做对比。
自他武道大成以来。
能在他手中撑过五招的人，基本没有。
讲道理，他也很烦的。
他辛辛苦苦创了一路剑法。
结果到现在就只露过两招，还有七招都没有施展过。
他能不烦么？
什么萧千绝、沈覆舟、李武陵、一个个口气都大的离谱，结果真打起来，就没一个人能接住他一招。
靠这么些个棒槌。
他怎么可能弄清楚自己处在那个境界？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曾名震江湖、货真价实的北境道修第一人。
陆霄当然兴奋。
盛名之下无虚士、陆霄觉得，这位杨开杨真人，是有真才实学的，跟之前那些只会防空炮的所谓高手不一样、相当的不一样。
能跟这么一个高手过招，他能不兴奋么？
所以说，陆霄自诩喜欢打架，那是货真价实的喜欢。
……
陆霄说完，也就不再理会姜秋水。
转而把目光投向远处。
以他敏锐的感知力，能明显察觉到。
那个方向，有一股强大到让他兴奋的气息，正缓缓靠近。
他的感知自然是不会出错。
约莫两分钟的功夫。
擎天岭上的所有人便都看见，一道凌绝天下的身影从云层中间缓缓现身。
六十多年前、金榜题名的状元杨济泽。
六十多年后、当世唯一一位七境涅磐的闾山派掌门、杨开。
他一身儒袍、面如冠玉。
就那么踏空而来。
身下白云为骑、身后霞光万丈。
与神话传说中描述的神佛无异。
于是所有看客，全都惊呼：
“杨真人到了！”
彼时杨开距离擎天岭还有近千米的直线距离。
在无数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
这位除开几个老怪物之外，便是当世第一人的道门真人，就那么凌空迈步。
每一步都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一共走了七步。
然后稳稳落在陆霄跟前百米的地面。
“踏天而行……”
“这才是真正的踏天而行！”
逾千双呆滞的目光，全都惊骇欲绝的看着这一幕。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步伐。
跟那些传说中飞天遁地的仙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涅磐境的神通？
完全超脱了常人认知。
借天地之力，为其所用。
完全超脱了人类肉身的桎梏、也超越了武道极致，向着无上的神通迈进。
……
“无量天尊、陆施主，幸会。”
杨开竖起三指，打了个稽首。
明明是一百岁的年纪，可杨开的容貌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声音也清朗的离谱。
陆霄拱手回礼：
“杨真人、久仰了。”
他卓然而立、与杨开隔空对望。
身姿如青松翠柏、笑容若朗月入怀。
气质优雅、风度翩翩。
便是比踏天而行的杨开也毫不逊色。
……
在陆霄眼里。
打杀郭解的是杨济源。
跟杨开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今日约战、虽然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为的却不是私仇、而是公怨。
以杨开的角度。
陆霄先杀闾山派少主、又斩闾山副掌门。
可以说，闾山派的当下与未来都由陆霄一手摧毁。
故而，杨开这位闾山派掌门尽管跟陆霄没什么瓜葛、却也不得不跟他一战。
不过、修为能到先天七境这种几乎可以横行当世的高度，胸襟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比拟。
即便马上就要动手决生死、可也不影响此刻如好友一般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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