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可是张娜贪心一起,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于是她胡搅蛮缠地说道:“大娘,您是堂哥的娘啊!收养他那么些年,还替他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如今富贵了,难道连娘也忘了?要我说啊,哪怕是金山银山,您发一句话,他要不乖乖呈上来,便是不孝!一个吃饭用的盘子,他还不乐意吗?”
好一招偷梁换柱!不仅将争论的东西变了,还将问题引到秦思王身上,甚至不忘顺手泼上一盆脏水。王艳红本就有些糊涂,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发懵,全然不知如何招架――“看你这话说得!我家王儿可是个孝顺孩子。对我们老两口的,那是没的说!”
张娜暗自得意,说道:“那就没事儿了。堂哥如今是大富大贵,家里边金山银山,钱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数字!这一个盘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您干脆就拍板儿送我一个。”
然而,张娜没想到,王艳红说什么都不松口。
别看她一个没怎么读书的农村妇女,大道理说不上来,脑子还糊涂。可是仅从素质而言,却远超大多数人。
这种素质,是从小教育并一直践行的,已经近乎本能。虽然她说不出太多道理拒绝,可却知道这种话不能答应。
就像秦思王小时候的玩具,任凭那些来家里玩的小辈如何哭求,只要秦思王没答应,哪怕一个小小的玻璃珠,她都不能让人拿走。
这不是小气,而是一种对孩子负责的态度!
张娜觉得很失落,自己诸般办法用尽了,自己这大娘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松口。
于是,她又开始撒泼了――“大娘!秦令家里长辈可都已经没了。只有大爷大娘能够算是亲人。您二位不照顾,我们这做小辈的,那还有什么活路?今天,您连一个盘子都舍不得给,分明就是没把我们当成自家人!我苦命的老公啊!要不是家里人死得早,又怎么可能这么凄惨!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艳红只觉得头都快炸了。说实话,她对秦令和张娜这两口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说亲戚,秦汉还有亲兄弟和侄儿在,怎么着都比秦令要亲。
他们间的关系,是转了好几道弯的!
可是,若不好好维系这点关系,她这个做长辈的,很可能会被人戳脊梁骨!
现代人,人情淡薄。可是在乡村,亲戚关系却是唯一的纽带。若非沾亲带故,那是寸步难行!
街坊邻居才不管秦令两口子有什么过错,长辈容不得小辈就是最大的过错!
王艳红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为了那几千块钱的欠款,她已经是受够了!
而话分两头,瞎转悠一圈后又回到秦思王身旁的秦令,此时是坐立难安。
他本想远离秦思王。可是,离得久了,就觉得这是心虚的表现,又跑了回去。可回去没几分钟,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被发现了?又想逃离。
心里有鬼,自然举止失常。万幸秦思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些许异常也懒得搭理。
走得累了,秦汉想要吸烟。
而这时候,秦思王却很高兴地说道:“义父,我这儿恰好有吸烟的小玩意儿,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秦汉马上来了兴致,说道:“几块钱的‘游泳’就行!劲儿大!有什么好东西,快拿来看看。”
秦思王便领着义父前去,说道:“一个典藏版打火机,有些年头了,用得舒坦。还有个老烟斗,木料不错。”
秦汉眼睛直了,说道:“烟斗什么的就不用了,抽惯了卷烟,再抽烟丝,别扭。不过打火机可赶紧拿来我看看。村头儿那一个牛大爷,你知道吧?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打火机,每次点烟都要拿出来炫耀。噼里啪啦来上一通!”
然而,刚停下脚步,秦思王还未说话,秦令便直接跪了下去。
秦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思王则一脸冰霜。
“大爷,我抽烟没有打火机,顺手就放兜里了,我不是有意的!”
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想欺瞒秦思王?
如果他淡定一点拿出来,这谎话还能圆过去。此时,却是反应过激,欲盖弥彰!
秦思王冷冷说道:“你,太不长进!我已经,好言说过数次!今天,我便代你爹娘来教育,让你长长记性!”
“我读书少,可是却还记得几句家训。不问自取,视为盗也!这句家训你可曾记得?”秦汉强忍住怒气说道。
“大爷!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随手把玩,忘了放回去,您千万要相信我啊!”秦令抱着秦汉的腿说道。
秦汉一狠心,拔腿远离了他。
而秦思王则阴沉着脸,顺手就是一巴掌。
“能动手就不要说废话,这是我一直信奉的真理。看在亲戚份上,教育教育你,已是开了大恩!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原本跪倒在地的秦令,被一巴掌扇得瘫在地上。
秦令懵了半天,一动也不敢动。响亮的巴掌让他的耳朵暂时失聪,什么都听不见。就仿佛天地间只有巴掌声,掩盖了别的声音。
指痕缓缓浮现,半边脸迅速肿起。秦令这才觉察到痛,赶紧将脸捂住。奈何,此时的脸都不像是自己的,轻轻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作为秦家人,你的膝盖也太不值钱了!跪我义父,那是晚辈向长辈行礼。跪外人,或者跪我一个平辈,不嫌地下太硬吗?”秦思王冷冷说道。
然后,不待他回答,秦思王继续追问道:“秦令,按照秦家的家训,你犯的这些,应该怎么处理?”
秦令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哆哆嗦嗦不敢回答。
“说!”秦思王紧逼道。
“屈膝谄媚,去祠堂跪三天,向祖先告罪。窃取财物,原物奉还,手打断……”秦令老老实实答道。
“不错,记得不少东西。那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秦思王微微一笑,说道。
这笑容,在秦令看来,如同魔鬼。
“大爷!您可千万开恩啊!如今哪还有什么祠堂?我也不是真的偷了东西。这自家事,至于小题大做吗?我可就您一个长辈了,您可要照顾令儿啊!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错了!”秦令一边向秦汉磕头,一边高声哭喊道。
秦汉有些不忍,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对于亲朋好友,秦汉做了许多牺牲。前阵子兄弟带着侄儿闹上门来,若不是义子秦思王及时赶来解了围,那个老房子现在什么情况都不好说呢!
为了维系亲友关系,他觉得吃点小亏无所谓,自己受点委屈也无所谓。秦令虽然不成器,可说的话却字字触动了他的心。
当下,便想为秦令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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