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未散。
虽然正午的阳光让人身暖,可放眼望去,整个滨海小城,还是覆盖着满眼洁白。
公路上,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正缓缓的晃悠,车身上的广告颜色斑驳,已经被时间侵蚀得有些模糊不清。
“突突突,突突突......”
车倒是并不拥挤,可也有不少站着的乘客,有规律的震颤,颠得所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
“嘎吱!”
猛的一个急刹车,一众乘客全都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倾。
“我去!”
一声惊呼,车窗旁一个青年瞬间睁开双眼,只感觉整个大脑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
“唔!”
剧烈的疼痛令他下意识一声闷哼。
可只一刹那!
“嗡!”
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青年“腾”的一声瞬间站起,满脸惊恐的望着四周的众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
凭借着多年厮杀的经验,青年并没有立刻失声开口。
第一时间,他的二目如电的朝四外迅速一扫......
“额......”
凌厉的气势忽然消散,青年的面孔,不禁充满了错愕和茫然。
四周的人,全都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每个人全身棉袄陈旧,几个女生,竟然还围着一条条,或蓝或绿的丝质纱巾......
“这、这里是哪儿?哪来的这么多天域人?我不是正在沙漠,跟‘赤练’佣兵团作战么?”
一时间,林清满脸疑惑的望向众人,希望能够得到哪怕一丝情报。
忽然!
“火红的太阳刚出山......
球场上走来了半边天......
天域队走过来人两个呀......”
“几个?”
“十一个呀......
一个老汉,那是教练啊......哎......”
一阵几乎已经是刻入到灵魂里的旋律,悠扬的从旁边一个老大爷的收音机中飘了出来。
“好了各位听众朋友,刚才就是听众点播的今年春节晚会上广受好评的《旧曲新歌》节目,接下来是广告时间......”
主持人的声音温韵,字字清晰的飘荡在整个车厢里。
“噗通!”
可忽然,一声闷响,林清呆愣愣的跌坐回座位,整个大脑,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天、天域,世纪初!我、我竟然穿越回二十年前了!”
这个时间点,这辆破车,这个节目......
曾经的这个画面已经在脑海之中回忆过千遍万遍,林清简直不能再熟悉。
自己现在,正坐在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上。
而今天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坐上前往龙都市,给爷爷拜寿的列车!
“唰!”
一瞬间,林清的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
自己今生,竟然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
“嘶......哎?”
忽然,林清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对,先别忙!”
狠狠压制住快要跳出体腔的心脏,林清下意识的,急忙用手去摸自己外衣的衣兜......
空空如也!
口袋底下,一个明显是刀片划开的破洞,正在那里,瑟瑟的灌着寒风。
“靠!”
一声怒骂,林清的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钱包,还是丢了!
对,上个时空的林清,就是在这辆公交车上丢了钱包,所以由于没了买车票的钱,当年爷爷的寿宴,他压根就没去成!
记忆中,自己的缺席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林家最窝囊,最废物的那个小少爷没有出现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这件事情简直比鸡毛都不如。
然而,恐怕只有林清自己知道,这次寿宴,却恰恰成为了林家,由盛转衰的起点。
寿宴刚刚结束,甚至连一个星期都没用上,一生刚正的老爷子,莫名奇妙的被卷入一个乱案。
紧接着,就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林家又接连遭受莫名打击,直到最后,好好的一座大厦,竟落得个灰图凋落,家破人亡!
为什么,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最后却支离破碎?
为什么他一个好好的天域大学生,最后却成为了境外的王牌佣兵?
林清知道,要想弄清楚这一切,今天自己,必须得先找到自己的钱包!
“谁?到底是谁偷了我的钱?”
两只眼睛好似闪电般来回巡视,忽然,二目微微一眯。
一道健硕无比的身躯,却赫然跃入于他的眼中。
“嘶......任强?
对,对!
想起来了!
就是他!”
林清的目光突然凌厉,可整个身躯,却并没有移动分毫。
任强并不是偷钱包的小偷,而是林清大学中,同宿舍的室友。
这哥们从小生长在天域中部,乾焱省的一个山民家庭。
乾焱省民风彪悍,男人女人性情刚直,任强刚到学校没几天,就几乎得罪遍了工大内的所有阔少。
对,工大作为天域顶级的学府,其中的阔少与社会上的关系盘根错节,俨然已经就是一个初具规模的社会体系。
而这位大强哥,却硬是凭借着自己混不吝的个性,把所有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个遍。
最后还获得了一个雅号――疯狗!
当然了,虽然同住一个宿舍,可林清跟任强的关系却并不算熟。
前一世的林清窝囊软弱,在工大之中没少了受欺负,这其中任强绝对也占了不小的功劳。
可如今,最让林清感到激动的是,依稀记得上个时空里,就在这辆车中,前面站着的任强,也被人偷了。
只不过与自己不同,这位任强牛高马大,再加上性格憨直,竟当场抓住了小偷,而且还扭打在了一起!
一辆车上,不可能有两个毫无关联的小偷。
只要自己抓到偷任强的贼,就绝对能找到自己的钱包!
林清的嘴角,已经渐渐抿了起来。
......
车厢里,所有人依旧昏昏欲睡,任强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张黑脸拉得老长。
这个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天天都好像憋着跟人干架一样,哪怕没碰他都没准让他咬一顿。
忽然,林清的眉梢一挑,两只瞳孔瞬间骤缩。
只见就在任强的身旁,一个看起来斯文干瘦的中年男子一副金丝边眼镜一手拉着吊环,另一只胳膊,却挎着一件长长的黑色长衣。
随着公交车身剧烈的晃动,男子的长衣也不停摇摆。
忽然,原本就不怎么平稳的公交车一个急刹!
“吱!”
巨大的惯性拉得所有人都往前一倒,而这名眼睛男子手上的长衣,却好似极为随意的,朝任强的外衣口袋上一搭。
“噌!”
一道寒光几乎微不可查,任强的口袋上,却已经多出来一道划痕!
“嘶......好啊!好!
二十年了,老子足足等了你二十年!
这一世,林家的磨难,一定要终结在我的手中!”
林清的嘴角,已经狠狠的,弯月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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