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贺万年听不到那个武生被丢下飞机时的惨叫。
这是错觉,急湍的低温气流灌进机舱,尖锐的风声塞满了耳朵,什么也听不见,是惊恐误导了他的感知。
那魁梧军装汉子站在舱门边,迅猛的气流推动不了他分毫,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剩下武生的身上打转。
近十分钟后,或许玩够了恐怖游戏,或许是很满意他们骇然的表情,他关上了舱门,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就是耍小聪明的代价,别怕我乱杀人,他多拿了两粒,只交了一粒。”
“记住,机会有一次,就非常难得了,我说了一人一粒,这是第一次机会!”
“让你们交回多拿的,这是第二次机会,两次机会,天下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该谢天谢地!”
“要是在往年,你们多拿养髓丹的三个人,我直接就扔了下去了!”
贺万年等人一阵后怕,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家伙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其中一个人产生了身体反应,眼泪大颗大颗的泛出眼眶,喉咙滚动,赶紧捂住嘴,生怕吐了出来,惹得那杀星不满,会重演刚才的一幕。
“老吴,你该搜出养髓丹,再丢他下去。”驾驶室里传来浑厚的抱怨声。
那个三十来岁,完全谈不上老的老吴不屑地回道:“杀他我还用展示证据,给这些小鸡崽子看?”
“奢侈啊,你又浪费了一粒养髓丹。”
老吴粗犷的脸立刻难看了几分,好像是被他说中了。
机舱里的武生们更是一阵心寒,他们竟然只在乎浪费了一粒养髓丹,而对一名武生的死亡完全没有触动,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接下来几天,十几个人呆呆的坐在机舱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们唯一做的,除了恐惧,就是呼吸,食物一口都没有。
而那个老吴一日三餐,按时享受一大份自热军粮,一点也不避开十几个饿惨了的武生,浓郁的饭菜香味弥漫在整个机舱里,吃得还特别大声,吧唧嘴不停,分别是故意的。
贺万年肚子打鼓,在机场吃的那顿早消化干净了,养髓丹的饱腹感是虚的,丹药药力吸收后,消化能力更强了,增长的体魄急需大量的营养。
又一天,早上醒来,贺万年靠在舱壁上,浑身无力,饿得连呼吸都缓慢了,金绯色的朝阳从舱门玻璃洒过来。
随着战机倾斜,视野下移,他看到了一片金色的王阳大海,海中飘浮着一块大陆,绿意深沉,无边的原始森林一直蔓延到天尽头,与金绯色的云霞相接。
按照飞机的航向和时间估计,他们此时应该在沧溟海上,所以这是一座广阔的岛屿。
沧溟海是中央大陆群上面积最为广袤的海域,围绕着中央大陆,也就是围绕着帝都所在的周陆,与秦、齐、楚、燕、赵、魏、韩、吴、越等大陆万里相隔。
战机倾斜机身,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疾速下降,贺万年眼看着要坠地,落个机毁人亡的结局,下一秒战机拐到了一条峡谷里面。
峡谷两侧壁立千仞,粗壮的古木扎进崖壁的天然缝隙中,千百年的生长,将裂缝撑大,形成纵横交错的裂缝网。
裂缝里长着各种没见过的奇花异草,老藤攀附古木,旋旋曲曲,深入空际,一条条气根密集下垂,连成重叠的纱幕。
峡谷曲折又狭窄,隐形战机自如穿梭,极度考验飞行员的水平。
贺万年可以断定,飞行员拥有武爵,五感与反应速度异于常人,才能如臂使指地操控战机,比大周展示给子民看的特技飞行表演更高了几筹,并且熟悉航线,轻车熟路。
为什么不拉上高空,偏要涉险?
空中,贺万年看到,一群红嘴翼龙遮蔽了天日,各个翼展十几米,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它们通常几百只一个族群,巡视领地,猎杀一切敢于挑衅它们威严的东西,像一团嗜血的黑云盘旋不止,给人极大的威胁感。
有几只低空的红嘴翼龙展翅飞掠,试图攻击战机,长长的鲜红色锥形嘴裂开,隔得还远,嘶鸣声甚至穿透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刺痛贺万年等人的耳膜。
好在战机高速又灵活的飞行及时摆脱了它们,不然贺万年怀疑耳膜会震破。
几天飞行后到了这座岛屿,贺万年猜测应该是夔门关的所在地。
空间忽而豁然开朗起来,隐形战机冲出峡谷,到了一片长满了苍莽林木的盆地上空。
那个杀星老吴再次拉开了舱门,这个危险的动作,惊醒了饿得昏昏欲睡的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