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开了门，刚看见顾泽衍的脸，他便跑过来将她拥入了怀里，恨不得糅进血肉般，“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所有的寒冷被他滚烫的身躯化解，可这终究不是她能贪婪的温暖，她退后一步，排斥的推开了他。

　　所有的炽热被她的冷冰冰打散，顾泽衍那深不见底的眸中带上狐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欢刚想开口，却被顾泽衍手机铃声打断，可是顾泽衍没有想接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和话语。

　　她径直经过他，走向沙发，才注意到他的行李箱还放在客厅，耳后是他接电话的声音，“不用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宋清欢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喜是悲。

　　挂完电话，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了她会，在她身边坐下，面朝着她，却没有亲昵的动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找到我父母了。”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宋清欢便转头看他的反应。

　　顾泽衍明显瞳孔狠狠收缩了下，搭在沙发上的手往后侧了下，一向淡定，神色自若的顾泽衍竟然也会有慌张的时候。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终究是顾泽衍，他声音淡定如常，可是后侧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是你害我家破产？是你让我父母不能来找我？”一字一句像刀刃般划破她的喉咙。

　　深如鹰潭的眸中掷了块石子般，彻底扰乱了深不见底的幽静，顾泽衍眸底一片混沌，所有的情绪竞相涌现了出来。

　　慌张，着急，懊悔，以及害怕——

　　他双手抓住宋清欢的胳膊，无规律的上下抚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逝，不知如何抓住。

　　“你听我解释，那个时候我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考量，选择了利益最大化的一边，真的不是有意要让你们家破产的。”

　　那个时候他刚高中毕业，去北里集团实习，雷厉风行了些，处理事情都太幼稚了些，考量的并不多。

　　“可惜终归是你做的。”单凭这一点，他们之间就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更何况还有那些剪不断理不清的纠葛。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两个人的呼吸都静止了般。

　　纠结，拉扯，撕裂……

　　“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惜一切得到我，然后又弃如敝履？”

　　他将她和她父母拆开，又独自跑到国外去，留她一个人生活了十年，如果不是她十八岁成年礼那天和他发生了关系，他断不然会和她有什么交集的。

　　“清欢，我——”他哑言了，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的确都是他曾做过的错事。

　　宋清欢彻底失望了，罢了，事到如今什么都破碎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站起身，胳膊却被男人抓住，力度不大，只要她微微一动就会落空。

　　低垂着头的男人，声音低哑，“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我的初恋。”

　　他打算坦白一切，恩恩怨怨都过去，他们才能有新的开始。

　　“哦，苏瑾月吗？”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内心却被刀割了般，原来她连玩物都不是，只是个替代品。

　　“你怎么会知道她？”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到现在不还在找她吗？是不是打算找着她，然后把我这个替代品踢掉？”宋清欢说完就笑了，“我宋清欢把你当成神，眼巴巴爱了你那么多年，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一样看了？”

　　情绪决了堤，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击溃心神，宋清欢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顾泽衍上前抱住她，“没有的，我现在爱的只有你，我很爱很爱你。”

　　宋清欢猛得推开他，“够了，你不要碰我。”

　　此刻的她只想离开这里，这个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罪恶的开端就是从这里开始，她多待一秒下去，都要窒息。

　　她直接进了房间收拾东西，顾泽衍一路跟她上来，看到她收行李头痛得都要裂开了。

　　“离婚手续我会托人跟你办的。”她只带了她自己买的两三件衣服，和他有关于的东西她都不想带走。

　　顾泽衍抱住了她，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走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宋清欢发了狠，拼命挣扎却始终逃脱不了他的桎梏，索性对着他的脖颈咬了下去，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块肉下来。

　　可惜她用尽了力气，男人除了痛得发出闷响，依旧不为所动，她的泪水顿时婆娑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没流血，可是她已经感受到了喉间的腥甜，默默松了口。

　　“我不会让你走，也不会跟你离婚的。”从下决心和宋清欢在一起的那刻开始，他就没打算和她分开了。

　　“你是害我家破产的男人，是为了初恋拆散我和我父母的人，过去是我被蒙蔽了双眼，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让我留在这里？”

　　“因为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像被烈酒烧灼过的咽喉，他声音紧绷暗哑，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下一秒就失去她。

　　如果她长得不像他的初恋，那她还勉强能信，可现在，她甚至都想将自己这身皮囊都割掉。

　　“对不起，我没办法和我的仇人生活在一起，看到你，我都会恨我自己，居然会爱上你。”她的眼泪流淌着，每句话都让她痛得心肝疼，“想起那些爱你的日子，和你做那些亲密的事，我都恶心。”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顾泽衍的脊梁骨，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痛得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他挪动了身体，极其艰难的放开了她。

　　宋清欢如同得到了解脱般，拿起行李，头也不回向门口走去。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顾泽衍回头看她，她人已经离开了。

　　但是，他知道她听到了。

　　他就是她的仇人，没资格说爱她，更没资格被她爱，把她留在身边只会加深她的痛苦，所以他愿意放手让她解脱。

　　可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将她拱手让人，只要有婚姻，她就永远属于他。

　　寂寞的月色下，轻纱浮动再无人影成双，男人静静站着，宛若隔世，大梦初醒只剩残缺的人影和片片心碎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