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皱眉，顾凉也就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让其他人瞧见了。</p>
长容在太医院待了那么久，就算是太医院的人对他很不错，他见那些个小太监每回过来请太医的时候各种献殷勤、使眼色，也学会了一些。</p>
如今见自家舅舅这般，他也就若无其事的抱着秦老夫人的手，任由她老人家抱着自己。</p>
等二老稀罕够了，顾凉这才找了一个由头将长容带了回了自己原来的院子里。</p>
一进屋，他就问长容，“你曾外祖母的身子有不妥的地方？”</p>
“嗯。”对着自己舅舅，长容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脉象不对，应该是中毒了。”</p>
中毒！？</p>
顾凉一听这两个字，心就沉了下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老人家的身子可有什么危险？”</p>
外祖母年岁不小了，如果真的是中了毒，那这可不是小事儿！</p>
且秦府这边向来都是管得比较紧的，可就算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下，还是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这是外边的人，还是府里又出了内奸！？</p>
想到这两个可能，顾凉顿时就起了杀意！</p>
“中毒不是很深，且这毒是曼陀罗，是慢性剧毒。”长容一字一句的说，“这毒毒性极强，如果中毒深了，人就会慢慢的痴傻，然后死去。</p>
如果我没有瞧错的话，曾外祖母身上的毒，估摸也就只有七八日左右。”</p>
“可能解？”</p>
“能。”长容点头，“不过舅舅，这毒只有皇室才有。”</p>
曼陀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弄到手的东西，哪怕是在太医院，也就只有院使才有权利动用的。</p>
外边的药铺也好，寻常的大夫也罢，大多怕是连曼陀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晓。</p>
皇室才有的！？</p>
顾凉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危险的眯了起来。</p>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道：“这件事情你不要与第二个人说，哪怕是长福，你都莫要说，记住了么？”</p>
“嗯嗯！”长容乖巧的点了点头。</p>
看着他点头，顾凉也就摸了摸他的头发，“回家的事情，要推迟几日了。得将你曾外祖母身上的毒解了，将那下毒之人查出来，我们才能够回去。”</p>
这事儿一旦跟皇室扯上关系，自己就不能够掉以轻心了。</p>
且不说这是不是皇室的意思，但既然与皇室有关，那这事儿就不能随随便便的过去。</p>
若这是皇室的意思，那就是圣上的意思吧！？</p>
想到这一点，顾凉身上的杀意也就更重了。</p>
…… </p>
一个时辰后，顾凉瞒着老爷子跟老夫人，直接就将自己几个舅舅给叫了过来。</p>
他简单的将这件事情说了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安排，“舅父，府里怕是还要再排查一遍。</p>
还有最近府里所有人进出的册子，怕是也要调出来看一看了……”</p>
一听母亲中了毒，秦三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凉儿，这事儿你当真是没弄错吧？”</p>
“三舅父，这不会有错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跟亲爹一样教养自己的三舅父，顾凉笃定的点头，“长容亲自把的脉，不会出问题的。”</p>
那小子得了范太医与林太医的真传的，若不是他年纪还小，她早就能够在太医院捞个名头了。</p>
长容的本事那是秦家人都知晓的，毕竟这大半年里，府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喊长容回来瞧一瞧。</p>
别的大夫要用几次的药，但是这孩子都不用那么麻烦，一剂药下去，就药到病除了。</p>
如今他说是老太太是中毒了，那基本上就不会出错了。</p>
但是想到这样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秦府的这几位老爷就很是生气！</p>
当天下午，他们就不动声色的将府里有嫌疑的人都查了一遍。</p>
可查了这么久，最后却是没有将真正的下毒之人给找出来。</p>
虽说顾凉几个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那么快就能够将人给找出来的，但是见他们几个联手都没能将人查出来，大家的心都还是有些沉重。</p>
而长容呢，则是接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考验。</p>
范太医要让他自己来给曾外祖母解毒！</p>
看着摆在桌面上的药材，小家伙难得的放慢了速度。</p>
他一样儿一样儿挑选，最后按照自己心中所想配出了三服药。</p>
范太医见他都弄好了，也就淡淡的问：“长容，你确定么？”</p>
“我确定。”长容点了点头，随后就指了指桌面上的药材，“这一副是今儿喝的，喝完之后曾外祖母的身子可能会有些发热。</p>
但只要发热了，那就她体内的毒就能够逼出来大半！”</p>
“剩下的这两幅，是让她明日和后日喝的，目的就是让她将身子里剩下的毒素都排出来……”</p>
范太医闻言很是满意的点头，“不错。你的想法是真的很不错，且你配的药也没有什么问题。</p>
长福啊，你是真的可以出师了……”</p>
曼陀罗这样子的毒他都能够用自己的办法解，而不是一板一眼的用医书上的方子来解，这真的是很不错了！</p>
也不是说医书上的方子不行，只不过秦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与年轻人相比必定是不行的。</p>
医书上的方子药性比较霸道，若是不做调整就直接用的话，怕是秦老夫人体内的毒都尚未解除，她人就已经撑不住了。</p>
但是现在长容根据她老人家的身子情况对医书上的方子做出了调整，甚至还根据服药之后的情况再一次更改了后面药材的用量，这若不是经验老到的大夫，那是肯定办不到的。</p>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小家伙愈发的有本事，范太医心里很是感慨。</p>
“长容啊，以后凭借你这本事，你是肯定能够悬壶济世的。但是范师傅其实不想你一直救人……”</p>
“为何？”长容闻言有些不解。</p>
难得看到小家伙一脸懵圈的模样儿，范太医也就笑了起来，“因为范师父更希望看到你将自己的本事传下去。”</p>
像他这样子有悟性的人，出去闯荡几年，肯定会有很多经验的。</p>
而很多时候，大夫的经验可比药材管用！</p>
若是经验不行，药材再好，一样儿是救不了人！</p>
长容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的三副药材，随后就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p>
“好，那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法子让你曾外祖母吃下这些药了。</p>
去吧，这可比配药要艰难多了……”</p>
秦老夫人现在可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要想在瞒着她的前提下让她乖乖的喝下这么难喝的药，这可不容易。</p>
以前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来秦府给老夫人把平安脉。</p>
他知道，秦老夫人最是不喜欢苦的东西。</p>
可是现在这些药的滋味儿都不好，她能够在“没病”的时候喝下这些药，那才真的是有鬼了！</p>
他是想要看长容吃瘪的，可事实证明，范太医这一次又要失望了！</p>
因为长容花了一个时辰熬的药，秦老夫人一刻钟不到，就将药给喝光了！</p>
他看着下人端回来的碗，不可置信的问，“老夫人当真是一滴不剩的喝下去了？”</p>
“回范太医的话，老祖宗当真是喝了药了。”小厮恭敬的回答。</p>
当真是喝了！？</p>
范太医一百个不相信，“不可能！老夫人不是最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么！？你老实给我说，老夫人是不是将这汤药直接倒花盆里了！？”</p>
以前她就没少这么干，如今必定也是的！</p>
小厮见他这般，虽说心里是觉得很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了话，“范太医，我们老夫人当真是一滴不剩的将药喝下去了。”</p>
“你亲眼看见的！？”</p>
“奴才在屋外看着的，不会有错的。”</p>
他就是一个小厮，进不去。</p>
但是老夫人府里的小丫鬟见自己是长容少爷派过去的，也没赶自己，自己就站在屋外守着了。</p>
他亲眼看着老夫人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将汤药喝下去，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p>
确定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范太医也就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长容，“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p>
秦老夫人向来都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就算是挖了瓤的苦瓜，用糖渍过的，她也是不吃的！”</p>
如今那汤药光是闻着都苦，她怎么可能会一滴不剩的全喝了下去！？</p>
长容见他不相信，也就耸了耸肩，“也没用什么手段啊，就是让人跟曾外祖母说了，这是我亲手熬的，补身子用的。”</p>
就这样子！？</p>
范太医下巴都快跌下来了，“真的这么简单！？”</p>
“是啊，不然呢？”</p>
曾外祖母是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但是只要是自己亲手熬的，就算是黄连，她一样吃。</p>
自己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解释、也让舅舅他们瞒着她老人家的啊……</p>
等她喝完药、今晚发一身汗，明日起来再给她老人家把把脉看看。</p>
如果毒都逼退了不少，那就好办了。</p>
毕竟按照她的身子情况，他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能将这毒解了……</p>
看着这小家伙无比淡定的样子，范太医是花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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