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莲城,天黑得比较早,到达城中村已是暮色四合。
只要有人的地方,绝对不缺围观群众,拉起的警戒线外此时已经站了不少人。
三个穿着警服的民警正在维持秩序,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哑着嗓子说:“就一辆出租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赶回家!”
一个中年男人高声说道:“回家早了还得帮老婆做饭,倒不如在这儿看看热闹,待会回去吃现成的。”
另一个男人说:“这话让你老婆听到,小心让你睡沙发!”
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有人接茬:“你可别抬举他了,就他那个老婆,发起威来,他连家门都进不去。”
“你可别胡说,我老婆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拉倒吧,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在门口蹲了一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来。
老警察重重地咳了两声:“差不多得了,有这磨牙的工夫,干点儿啥不好!”
陆无川拨开人群,向里面的民警说明了身份。
老警察赶紧大声说:“市局特案队来了,快点儿都散了!影响警察查案可是要吃官司的!”
众人往后退了退,却没一个人有要走的意思。在这儿看了半天,也没打听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之前准备回局里做检验的包胜被陆无川一个电话从路上叫到了这里,他背着勘察箱钻进了警戒带。
陆无川问围观的群众:“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
“昨天早上我从这路过的时候就在。”刚刚讽刺别人老婆的男人说,“晚上我回家又看着这车,当时我还琢磨呢,一个出租车咋在这儿趴着,有这工夫出去拉几趟活儿多好。”
“这车不会是偷来的吧?”有人猜测,“把里面的贵重特品都拿走,车不好卖,就扔这儿了。”
“你这话说的,要偷东西直接原地偷就是了,干嘛还要把车开到这里,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嘛!”
“不会是抢劫出租车的吧?”
“照你这么说,司机凶多吉少啊!”
“出租车司机身上能有几个钱?真要是抢,还不如直接把车也抢了呢。”
“……”
这帮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这辆车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停在这儿,没挪过地方。
蒋沐阳抬高了音量:“有人看到是谁把车停这儿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自己不知道。
包胜检察完出租车,对陆无川说:“陆队,车内被清理过,留下的痕迹不多。副驾驶座椅的夹缝里发现两根头发,属于男性。”
陆无川没有多问,让他尽快回局里去做检验。
端末给交管部门打了电话,将假出租车的车架号报过去,请他们协助查找车主。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这车本来是辆私家车,于两个月前被盗。车主当时就报了案,交管部门和派出所都有记录。
“你这张嘴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端末哀怨地看向蒋沐阳。
蒋沐阳挠了挠头:“这也怨不得我,套牌出租车有几个来路正当的。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要不然就是报废车,就算找到车主,跟他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谁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做违法的事儿。
三人和其他警员分头对周围的居民做了走访,街口开早点铺的夫妻说,他们每天都是不到四点就来铺子里做准备,昨天早上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他们俩算是最早发现那辆车的存在,但也只是看到车,没看到任何人。
城中村周围监控很少,经相关部门协助查看,在夜里那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车辆或人员。周通和绑匪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在这里彻底失去了踪迹。
处理完相关事宜,陆无川三人回到何景山家。
晚上八点,电话准时响起。
机械的男声通过外放传了出来:“何景山,带上你准备好的钱,自己一个人开车出来。”
“我自己呀?”何景山不由得紧张起来,“我车技不太好,开夜路看不清楚,换个人行不行?”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那好啊,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杀了,你也不用出来了。”
刘秀洁一听这放就急了,顾不得别的,抢着说:“别别别,他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你别动我儿子。”
“还是何太太明事理。”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你让我先看看他!”刘秀洁提出要求。
“想看哪儿?”男人停顿了一下,“手指、胳膊,还是腿?”
刘秀洁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轻笑:“想看哪个部位,我就切下来给你寄过去。怎么样?我很好说话吧?”
“不,不要!”刘秀洁惊呼,“我就是想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安全。”
是活着还是死了这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男人用威胁的语气说:“他很安全,不过你们要是再磨叽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刘秀洁不得不妥协:“我们这就按你说的办,你可千万别碰他!”
“那就快点儿出来吧!”男人不耐烦地说。
何景山无可奈何地咽了口唾沫:“我出去之后去哪儿呀?”
“保持手机通畅,我随时会联系你。”这句话说完,通话被切断。
“虚拟号码,时间不够追踪到具体位置,大概是在城南。”吕东铭说道。
何景山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去把钱都装到车上。”陆无川说。
用黑塑料袋包裹成一个个方块的钱就放在地上,何景山看了一眼,不舍地问:“难道真的要给他?”
“绑匪让把钱分成十份,肯定是要投放到十个不同的地点,这样警力就会被分散,他会更容易把钱拿到。”
陆无川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绑匪会提出这种要求,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何景山的注意力还放在那堆黑袋子上:“万一他们拿了钱,还不放人,那我们不就人财两空了吗?”
“是啊,他不放人怎么办?”刘秀洁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再计较自己丈夫的言行,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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