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声向后望去,只见一身着灰色长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缓缓走来。
宁萌低声问:“你不是说现在天宫的人都和人间的人一样了吗?怎么这个还这么复古。”
明熙用同样低的声音答道:“他听说人间有种新玩法叫。”
宁萌心道,这也可以?
老道士捋了捋同样白花花的胡子,拿腔作势说:“咳咳,来者何人啊?”
明熙拱了拱手说:“在下谪仙明熙。”
宁萌学着明熙的样子也拱了拱手说:“在下凡人宁萌。”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是个懂规矩的。找贫道所谓何事啊?”
刚才还一脸恭敬的明熙说:“命里,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命里还想继续装相,明熙直接上去一把扯了他的胡子说:“你要扮也是扮别人,扮你家上仙多没意思。”
命里见胡子被扯,一脸的不高兴,索性坐在地上打起滚来,哭闹道:“明熙哥又欺负人,明熙哥又欺负人,不玩了,不过了,不活了。”
明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递给他说:“给你的,人间独有的精品。”
命里见了棒棒糖,顿时喜笑颜开,千恩万谢,拿了棒棒糖就开始吃,还连连称奇道:“明熙哥,人间真是好地方,还有这么好吃的糖呢。”
明熙一脸愁苦,说:“东西是好吃,只是人间的生活实在辛苦啊。”
命里听了立刻解开钱袋,从里面拿出几块金子说:“人间不是都喜欢这些金银之物吗,你都拿去。”又觉得不够,干脆把整个钱袋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明熙手上,只留下一个方形的楔子。
明熙看了看手上的一袋金银,也没假装客气,随手就放进口袋里,又问:“手里的那个也给我?”
命里紧紧握住楔子,说:“这个可不行。这是我的命根子,丢了它不要紧,等我家上仙回来了非要了我的命不可。不过,你手里的那个是什么?”
命里的一双眼睛紧盯在明熙手里的薯片。
宁萌见这个叫做命里的家伙外表看上去像个老人家,行事作风又像是个小孩子,一时间摸不清他的路数,也不好多问,只看明熙还要如何。
明熙拆了包装递了宁萌一片,自己又抓了一把吃着,故意嚼出很大的声音说:“这个叫薯片,人间最流行的一种零食。不过嘛,你不给我楔子我也不给你这个。公平合理。”
命里皱着眉头说:“可是楔子确实不能给你啊。”
明熙说:“我又不是真要。你借我楔子,我给你薯片。我用完了还给你,你吃完了不用还我,这么想想你还占便宜了呢。”
命里看着薯片直流口水,又实在不敢交出能开启命牌库大门的楔子,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你要看谁的命牌,我取给你看。”
明熙说:“也好。我要看赤焰的命牌。”
“赤焰?”命里迟疑了一下,不过耐不住明熙一直在他眼前晃动着薯片,咬了咬牙说:“好,我去给你拿,但是薯片先给我。”
明熙将只剩下一半的薯片丢给命里,命里拿了薯片蹦蹦跳跳替明熙办差去了。
“你拿包薯片骗个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好。”一直像小透明一样的宁萌终于说话了。
明熙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小孩子了?那打扮难道不像个老道?”
“打扮是老了一点,不过行事作风就是个没上学的孩子呀。命牌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你这样做被他的那个什么上仙发现,那他怎么交差啊。”
明熙笑道:“你以为书写命牌的人有几个?就他命里一个。你没听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只是这命里大概看过太多的命牌,有点疯了,有时候像个老头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像个少女,有时候还像大叔。时间久了,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了。我们今天来得巧,碰到他孩子的一面,拿东西这么顺利,你说这算不算命中注定。”
宁萌心想,关于“命里”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么来的,搞了半天“命里”只是个人名,还亏得她一直拿这话当至理名言呢。至于命里这种状态该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多重人格吧,搞了半天神仙也会得病是真的了。
不一会命里出来了,一手拿着明熙心心念念的赤焰的命牌,一手抓着那包薯片。只不过他这次出来的时候不像进去的时候那样蹦蹦跳跳,而是气势汹汹了。
气势上来了,命里的腰板挺直了,似乎也长高了许多,见了明熙和宁萌,一把将薯片摔在地上吼道:“你在人间时间长了,也学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了吗!”
明熙也不觉得诧异,看了看地上的薯片,伸手过去,说:“命牌给我,刚才你答应我的。”
命里说:“趁着我变成小孩子心性的时候哄弄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上当吗!”
此时的命里就像浑身都会喷火一样,是个暴躁的小青年。宁萌看着命里握紧的拳头,好像随时要打过来一样,很有自知之明向明熙身后躲了躲。总之在天宫,不是自己的地盘要学乖,这点道理宁萌还是懂的。
明熙依旧淡定,说:“无论是刚才的命里还是现在的命里,答应给我看命牌的都是命里。你拿走了我的薯片现在给我看命牌,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命里气得火冒三丈,大叫:“明熙!你这个狡猾的臭狐狸!”
话音刚落,命里的脸上又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明熙哥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这就给你看命牌。”
一直看戏的宁萌不禁暗自叫好,这么一会就变出好几幅面孔,这个命里不简单啊,不去演变脸都可惜了。
命里举止忽然妩媚动人,拿着命牌在明熙眼前晃了晃说:“明熙哥哥,你看过了呀,咱们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一旁的宁萌实在看不下去了,说:“这个也算是看过了?。”
命里说:“是呀,我只答应给明熙哥哥看命牌,可是没答应过给明熙哥哥看里面的字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宁萌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在斗智斗勇的路上,她甘拜下风。
明熙吃了个哑巴亏,自知骗不过命里,也不愿多留,便带着宁萌要走,想着去别处碰碰运气。谁知命里追了出来,细细打量了宁萌一番,说:“你就是解忧屋的主人?”
宁萌点点头。
命里说:“还真是像呢。”
宁萌说:“像?像谁?你是说档案室,啊不对,机密室的主管水月?”
命里想了想说:“水月?那是她和你像,不是你和她像。你的身份可比她尊贵多了。你多大了?”
宁萌说:“我还年轻。”
命里说:“我懂,现在女孩子都不愿意当众说自己的年龄。算了,我也不问了,反正你的命牌也不是我写的,没法给你什么提示喽。”
“不是你写的?还有谁写命牌?”
“没了。不过有些人天生超凡脱俗,立于命牌之外了,所以不用写命牌,全凭自己意愿选择过日子。明熙就是个没命牌的,你也没命牌,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命里用一张看八卦的专用脸看着明熙和宁萌,宁萌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对那句“天生一对”倒很感兴趣。趁着他心情好,宁萌又上前去问:“这位上仙还会算命呢?”
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命里为“上仙”了,宁萌歪打正着讨了命里的欢心。命里心里得意,说:“看你这小姑娘这么乖觉,我就给你个好东西。”说着放了一团红线在宁萌的掌心。
宁萌打量了半天,说:“月老的红线?上仙还兼职保媒拉纤的业务?”
宁萌一口一个“上仙”叫得命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命里抿着嘴笑着说:“这命牌里的事八九成都和缘分有关,就剩下那么一两成孤独终老的,也总归要有过缘分。没有红线怎么写命牌?我这红线不一定有月老的神奇,你留着当个好彩头,看到如意郎君就绑上去,没准还真有用呢。”
宁萌心想,这毕竟是从天宫直接拿到的东西,总应该比在人间买的水晶球之类的要有用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好彩头,留着就是了,连声道谢,又见命里心情似乎不错,便问:“那赤焰的命牌可不可以给我们看一眼?”
命里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你好奇?”
宁萌连连点头。
命里说:“不说实话,我可不给你看哦。”
宁萌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好。我和赤焰打过几次交到,这家伙总找我麻烦,我想知道这麻烦什么时候能没。”
命里说:“你就是没说实话。我刚才拿着命牌过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是我说不给明熙看的时候你着急了。所以你根本不在意赤焰的命牌上写什么,你在意的是明熙的心情,我说的对不对?”
宁萌像是被人拆穿了小把戏的孩子一般,满脸通红。
命里在天宫待久了,看到的都是美则美矣却没生气的仙女,好久没见这么好玩的小姑娘了,觉得好玩,说:“你快承认了你喜欢他我就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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