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得活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她脏乱的头发，少女昔日的倾城容貌已被病魔折磨得灰白，江旻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任李稷摆弄，她听不清。

　　他柔声软语，让她终日惶惶不安的心能安定下来，睡个好觉。

　　后来她才知道，李稷之所以呵护她，是因为那一年父亲剑门山惨败，让他不得不去敌国做质子，让他曾经低三下四地在异国他乡艰苦求生。

　　他说她的出现让他恐惧。

　　他为她四处求医，要她活着，用余生去赎罪。

　　当时她没能瞧得清他眼里流露着怎样的情绪。

　　江旻抬起眸，安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很久之前，她安然在他怀中死去的时候，目光柔和静谧：“皇叔，我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

　　耳边有他近乎凶兽姿态一般，龇牙咧嘴地凶狠怒吼：“不许死！听见没，我不许你死！”

　　“我想赎罪。”江旻一双星眸不动如山地盯着他，浅浅一笑，风华无与伦比，“我想的是皇叔以后都能好好的，所以才不要管结果如何呢！”

　　月光从破旧的窗口渗透进来，和灰暗的烛光在一起，将她的脸庞切割得多了些成熟妖媚。

　　小姑娘豪言壮志，眸光染星，亮得出奇。

　　李稷很好地控制住了心神震荡，依旧让江旻眼尖地发现了他神情微变。于是她松了口气，一字一句道：“皇叔可别再说什么要与我保持距离的话，我这人脸皮厚，脾气又倔，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的。”

　　李稷见她说话时不自觉流露出一点小骄傲，他觉得江旻好像胆敢与猛兽争执的兔子，凭有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英雄”气概，天不怕地不怕的。

　　很纯，很傻。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新的香料方子大概三天就能研制出来。”

　　江旻盯了他片刻，笑了：“好！那到时候我来找皇叔拿！”

　　“不必。”李稷平静地说，“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那也好。”江旻揪着斗篷边边的小毛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皇上说，要我去乾坤殿和他一起读书，所以傍晚时分，我不一定能回清桐苑……”

　　李稷神色淡漠：“哦？”

　　江旻着急道：“但是我肯定会想办法溜出来的！”

　　“溜出来就会被人发现你行踪诡异。”李泓今日这一番强硬态度，约莫是为了护着江旻，李稷心中虽有种怪异的不舒服，却也没想真让江旻为了一些小事以身犯险。

　　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要给我惹麻烦。”

　　江旻皱皱眉，想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将李泓行为与之前大不相同的事儿告诉李稷，在心里叹了口气，顿了顿，她又说：“赵云韶那边，我要同她交好，方才能近身。我打算求皇上让她同我们一起在乾坤殿读书，等能说得上话，应该就有能将她香囊换了的机会。”

　　“嗯。”李稷冷着脸点头。

　　小姑娘什么事情都思虑周全了，他不过是一个推波助澜的打手，只需要尽力满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