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在外面一直都竖着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听见淑妃的声音以后，很快推开了守在门口的人小跑了进去。
“你进来做什么？”
淑妃现如今当真是气昏了头，自从上回凤朝歌来过以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宫里的人每天都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做，很少会有这般忤逆她的时候。
一切，都是凤朝歌出现以后才变得不顺心的。
若不是凤朝歌身上的秘密还有些用，她甚至都想找人除去了她。这个女人出现以后，她的两个儿子都逐步脱离了她的掌控，变得越发叛逆起来。
“母妃，儿臣想，您和成姑娘聊的差不多了，儿臣带她先回去了。”
再让成娴在这里呆下去，淑妃说不定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是早些将成娴带离这里好些。
“你，你放开我！”
等走出淑妃宫中一段距离以后，成娴才满脸愤恨地甩开了齐远的手。
“对不起，母妃她要是真的说了很难听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齐远当真是满脸的歉意，他本来以为母妃真的只是想要见见成娴，并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这些话来。
偏偏说这些话的还是他的母妃。
要是换做别人这么对成娴，他早就冲上去将那人给收拾一顿了。在外人看来，齐衡交给他的那些东西的确是靠他的努力经营才一直维持着繁华。只有他心里清楚，齐衡和凤朝歌不在的时候，成娴帮了他多少忙。
“算了，也没什么。”
他这如同小狗一般的眼神看得成娴越发心烦意乱，干脆上了出宫的马车，放下帘子没让他跟进来。
“淑妃娘娘有一句话还是对的，以后我们二人，还是少见面为妙。”
她刚才听淑妃说了那么多，若是说心里半点芥蒂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齐远最重要的人，她都不容许她这般诋毁将军府。
再说了，淑妃的那一番话，反倒是帮她下定了决心。
她和齐远本来就不应该如此接近，若是真的让人抓住把柄陷害爹爹和大哥图谋不轨，那她当真就成了整个成家的罪人了。
齐远在她身后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可想到自己刚才在殿外听见的那些话，他还是颓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成娴所在的马车已经拐过了宫墙，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齐远仍然愣愣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齐衡走之前明令禁止他到扬州来，他都想现在收拾行李跑过去了。
“小姐，您回来了？”
成娴回到将军府以后，脸色明显是要难看了不少的。
“少夫人和老将军都在厅里等您吃饭，您赶快过去吧。”
“知道了。”
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争取不让厅内的二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可成老将军是何等心细如发的人，当然是察觉出来了她的不对劲的。
“娴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在成娴回到房中的时候才对楚荑开口，“这两日是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似乎，上回去寺庙祭祖的时候便是如此了。”楚荑对这个小妹同样是很担心的，她自从那一次回来，便已经注意到成娴的不对劲了。
“父亲若是担心的话，我现在过去看看。”
她走到成娴房间门口的时候，让下人都回去，自己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大嫂，您怎么来了？”
成娴正在对着烛光发呆，见她进来以后，很快又恍惚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将她让到了自己这边。
她今日的确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自然是明白楚荑现在过来是做什么的。
“过来看看你，”楚荑试探性地开了口，“这两日，你应当没有什么烦心事吧？”
“没有，大嫂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有些太累了。”
她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为太多人知道，更不希望自己至亲之人知晓在外面受到了那么大的委屈。
“累？也是，你大哥一走就是这么久，这些事情都压在你的身上，的确是够累的。这样好了，明日我带你去郊外山上散散心，如何？”
她的温柔话语瞬间让成娴想起了去世的娘亲，委屈的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荑慌慌张张地握住她的手，又掏出了帕子帮她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可她越这样温柔，成娴反倒哭得更凶了。
“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想娘亲了，还有大哥。他一个人待在边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只是伏在楚荑的肩头小声啜泣着，仍然是不愿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在淑妃那里受到的委屈，原本对于她来说就不算是什么的。可若是让爹爹知道了，只会平添他的烦恼。
她已经麻烦了爹爹这么多了，又怎么希望他在这种时候因为她而恼火。
“当真没事么？成娴，我嫁过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当真是连我都不能说吗？”
楚荑皱着眉头拍了拍她的后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娴伤心成这个样子，此时，一定是和齐远有关。
她同样有过小女儿心思，对这等情绪并不陌生。
只是，九殿下又怎么了？
她只知道这两人一直都是郎情妾意的，只不过对其中具体还是不甚了解的。毕竟她嫁入成家以前，和几位殿下都不是很熟悉，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她只是一介平民，又哪里会有机会见到这样的贵人。若是能有这样的机会，她的亲生父母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天色晚了，我今天当真是累了，大嫂，你还是先回去吧。”
无论楚荑怎么劝说，成娴都是不肯说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她也只能作罢。
她这一晚上都是辗转难免的，只是第二天天刚亮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酒楼和其他几家铺子看看。现在凤朝歌不在京城，她要对这些东西更加上心才是。
“娴儿这是要出去么？”
可是这府中却有人起的比她更早，成老将军甚至都舍弃了早上的操练，看来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的。
“是，出去转转。”
她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等着自己，“爹爹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从小就甚是懂事，没有你兄长那般顽劣不堪，更不像他那样成天出去惹一堆祸事回来。”
成老将军稍稍眯了眯眼睛，想起了这些往事以后，气势都比平时要和蔼了不少，不再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战神模样。
成娴也勾了勾嘴角，心情多少好了些：“娘亲说了，大哥他是和爹爹您年轻时一模一样的。我可是女孩子家家，要像大哥那样，不是更糟糕了么？”
“也是，”成老将军点点头，语气有些唏嘘，“你和你娘她很像，真的很像。早年间，我亏待了她太多了。”
“爹爹怎么又提起这些事了？”
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成老将军这些年总是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他为了北齐几乎征战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娘亲她临了的时候说了，您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她是心甘情愿留在将军府的。不然的话，她早就带着我和大哥离您而去了。”
成娴的话让成老将军脸上多出了些许笑意，很快他又正色回来，“说到底，你娘要是还在的话，如今我就不会这般烦恼了。”
“你告诉我，你最近这样，是不是因为齐远那小子？”